直到镜像消失，司徒昊空才没由地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窝囊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堂堂九龙谷宗主，羽化后期的魔宗大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般地步？
需要对一个比自己年轻了几百岁的正道青年如此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换做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对一个正道修士如此态度，他绝对会一巴掌拍死对方，觉得对方是在痴人说梦。
可现在的处境，却不得不让他认清现实。
太阴山脉那一战，不仅让他身受重伤，更让他那颗桀骜不服的心彻底被击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林霁尘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修为上的，更是道心上的。
林霁尘的那句“人不人鬼不鬼，似龙非龙”，如同魔咒一般，日夜在他脑海中回响，让他对自己毕生追求的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修炼的《九龙魔功》，本是借鉴了龙族的修炼法门，以肉身模拟龙威，追求至强的力量。
可在林霁尘眼中，他的修炼不过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道心。
从那以后，他的修为便开始莫名其妙地倒退，原本稳固的羽化后期境界变得摇摇欲坠。
他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无法拔除这根毒刺，反而让道心的裂痕越来越大。
没人知道，这位看似威风凛凛的魔宗大佬，此刻正承受着实力快速倒退的痛苦。
只有他自己清楚受损的道心对于强者而言是致命的，如果继续下去，他的实力将会持续退化。
而九龙谷也会因此失去超级宗门的地位。
以前得罪的那些敌对宗门或势力若是知道他司徒昊空实力大打折扣，肯定会来报仇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尽力去完成林霁尘交给他的任务，以防对方借口自己办事不利而再次出手。
他也曾想过，调动整个九龙谷的力量，围剿埋伏林霁尘，一雪前耻。
可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仅仅出现了片刻，就被他自己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不敢赌！
林霁尘的实力深不可测，太阴山脉一战，对方显然没有尽全力。
而且如今林霁尘已经成为三族盟主，人族、鬼族、妖族都听从他的号令，若是贸然出手，无异于与整个八荒为敌。
到时候，别说复仇了，恐怕九龙谷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唉...”司徒昊空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镜像消失后，龙界山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司徒昊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怕林霁尘会秋后算账，更怕这个女子在林霁尘面前说他的坏话，思来想去，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灵石袋，递向女子。
这灵石袋是用上等兽皮制成的，上面绣着复杂的聚灵阵纹，袋子里装满了极品灵石，起码有十万块。
对于任何修士来说，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咳咳。”
司徒昊空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姑娘，方才之事，确实是本座的不对，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别跟本座一般见识。这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就当是本座给你的补偿，还望姑娘待会在林掌门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女子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灵石袋，眼神中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将灵石袋推了回去。
“拿回去吧，我可不敢收你的东西。谁知道你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你跟你儿子司徒兆一样，都是坏到骨子里的家伙，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沾染上你们九龙谷的晦气。”
“你认识我儿？”
司徒昊空闻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女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缅怀之色，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当年林道友带我去龙界山寻找青鳞池的时候，司徒兆就在其中。那时候他还挺嚣张的，仗着自己是九龙谷的少宗主，到处欺负人，没想到才一年多过去，就物是人非了。你儿子没了，现在换做是你这个当爹的，在这里看人脸色了。”
她的话语虽然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透露出一丝唏嘘。
那趟龙界之行，至今让她记忆犹新。
那时候，林霁尘还只是刚踏入悟道境界，修为不算顶尖，却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胆识和实力。
他们一行人深入龙界，遭遇了无数危险。
一路上，林霁尘始终沉着冷静，多次带领她化险为夷，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让她印象深刻。
她还记得，离别前，林霁尘还大方的送了自己一颗应龙蛋。
只是后来龙界之行结束，她回到御兽宗闭关修炼顺便培养应龙，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晃眼，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她没想到，再次听到林霁尘的名字时，对方已经成为了剑宗的新任掌门。
实力突破羽化境，更是成为了八荒三界的盟主，统领三族，对抗烛九阴，成为了整个八荒最耀眼的存在。
而她自己，虽然身份也不弱，是御兽宗的大小姐，修为也突破到了悟道境，但与林霁尘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女子的心中难免有些复杂，既有对林霁尘快速成长的敬佩，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白泽，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龙界山巅的罡风依旧呼啸，气氛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是司徒昊空。
毕竟前一秒他还摆出大佬姿态，甚至想干掉眼前女子，可下一秒他主动认怂还赔礼道歉。
“别误会，司徒兆其实不算我儿子，干的，不是亲的，他死有余辜。”
司徒昊空只能跟司徒兆撇清关系。
女子没理他，只是抬头望向天际，淡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知道，林霁尘很快就会赶来，其实，她也挺紧张的...
当初还只是剑宗弟子的林霁尘，碰到她这个宗门大小姐。
如今一年多未见，两人身份已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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