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沉的眼神冷漠,像是看着一场毫不相干的闹剧。反观阮凌浩义正言辞的控诉,萧延沉更像是在酝酿狂风暴雨,只等着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你说够了吗?”
阮凌浩一脸怒意,不愿意回答问题。
“既然你说够了,那就换我说了。这是我的家事,你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指责我的私事,会不会太不识好歹。不管你承认与否,简晴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一点。简晴出事,你比我这个当父亲的都要着急,其中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萧延沉走到阮凌浩面前,狂妄一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把你肮脏的心思收起来。如果我是你,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别忘了,你的背后是阮家。简晴的背后,是简家。不管你愿不愿意,简晴和萧家,生生世世都要捆绑在一起。她和我,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阮凌浩几乎都要把后槽牙咬碎,才堪堪止住了想打萧延沉一拳的冲动。
他回到简晴身边,温柔地和简晴道别。
“小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最后握了一下简晴的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简晴和萧延沉两人。
墙上悬挂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输液管里有药液一滴一滴地流着。
没有一个人说话,简晴躺在病床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顶。萧延沉坐在沙发上,双臂伸开,放在沙发靠枕上,两条长腿交叠。两人就这样各自沉默着,直到有人进来,打破了这种安静。
是管家打开了门,手握着门把手,侧过身子让萧母进来。
“延沉,你原来在这里。可让妈妈好找啊。”
萧延沉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母亲。”
“我刚刚问过了医院里的护士,目前医院里的人没有嫌疑。那么,应该是外面的人想要害我们萧家。简晴怀孕的消息一直被我封锁着,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流产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怀疑,是萧家出了内鬼。”
“母亲所言极是。”
“刚才我看见有一个人从这里出来,是阮家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你和他认识吗?还是说……他和简晴早就认识。”
“母亲,我和他仅仅是点头之交。他看到了新闻,便来医院探望。和简晴,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男人低着头,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萧母似乎是听信了男人的说辞,不再追问,而是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自萧母进来之后,简晴越发清醒,一句一句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她的手握成拳,紧紧的撕扯住腹部的衣服。她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导火索,将自己的委屈和愤怒爆发出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伯母,延沉。请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你们。”
刘士垣从开着的门探出身子来,一脸严肃。
病房里再一次只剩下简晴一个人。
刘士垣将轻轻房门关上,在确定不会透出一点缝隙之后,才慎重的开口。
“延沉,伯母,很不幸地告诉你们。简晴她,她的生殖系统出现了问题。病情再恶劣的话,可能……再次怀孕的几率只有0.1%左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丧失生育能力。”
房间的门其实并没有完全关上,从缝隙里看去,能看到一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紧闭双眼,接受命运不公平的审判。
众人睁大眼睛,场面一时寂静的可怕。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萧延沉死死地盯着刘士垣,忽略了掉刘士垣躲闪的眼神。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明白的不是吗?简晴,可能不会再怀孕了。”
“我要是不信呢。”
“延沉,你清醒一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面对它,而不是回避。再者说,简晴的情况很复杂,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了彼此,我建议你先考虑好。现在她的身体很糟糕,可是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很久。悉心照料,认真修养的话,再次怀孕也不是不可能。”
“士垣,你发现没有,你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很难以相信啊。”
“我说不明白,反正,千万不能死脑筋。简晴现在的身体和心理状况都处在一个临界点,只要保持住她心理状态的平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目前有一个难点,那就是该如何让她好好度过这段时期。我希望你们能够先对简晴隐瞒住这种情况。等到她身体渐渐恢复了,精神状态逐渐稳定之后,再提也不迟。”
萧母像是在思考什么,心思不在刘士垣说的话上。等到刘士垣说完了以后,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士垣,你说的对。你是医生,我们自然要听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萧家的情况,到延沉这一代,主家只剩下延沉这一棵独苗,萧氏也指望着他来接管。本来我们以为简晴能够生下和孩子,不管男女,给萧家添个人丁也好。谁知道出了变故,也是天意弄人啊。”
“伯母,我是晚辈,和延沉也相识多年。我自然明白延沉对您的意义,也清楚您担心的是什么,有些话也不该我说。只是,目前的情况,应该先得让简晴好好休养才是。”
萧母看起来毫不在意,仔细抚平袖口的褶皱。
“你还年轻,伯母就不跟你计较了。伯母不怪你,你是医生,又这么年轻,自然是会比旁人更加更有同情心。”
刘士垣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开口,左脸颊上的酒窝似乎也无奈的瘪了下去。
他在心中暗暗默念,简晴,我是真的想帮你,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
此时,屋内简晴的心中也是在翻江倒海,她明明很清楚萧母的恶劣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她竟然还是在刚才的对话里,对萧母产生了期盼。
刚才哪怕一点点的期待,如今都变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有了心结,就很难再解开了。
此后的几年里,简晴仍然记得这个时刻。
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所有的不堪与无力,都被埋葬起来,锁在了她心中不愿再打开的黑匣子里。
阮氏,总裁办公室。
阮凌浩出现在了阮氏大楼的门前,焦急的等待着的秘书一下子就迎了上来。
看着阮凌浩颓靡的神情,秘书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总裁,您之前那样着急的跑出去,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阮凌浩看起来并不想回答她的样子,例行的敷衍着。
“没什么。”
秘书很识眼色,这时候也不再发问,只是跟在阮凌浩的身边。
两人一路无话,乘坐电梯直接前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