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禾源接到林管家的电话,从公司赶来,看到米雪菲全身裹着白布,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
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对于她会走在他前面,心里有所准备,可是这一刻来得太突然……
盯着那白布裹着的人许久,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林可欣本以为他会抱着死去的米雪菲痛哭一场,也或者向她林可欣发怒,可是,他竟然静静的望着她,将她的手撺在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他,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他,这让她心里有些烦躁,手指拨弄佛珠的频率不禁加快。
斜了他一眼,她走到他身边说道:“病死的人,身上有晦气,少撺着手充深情。”
詹禾源偏脸盯着她,她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谁让你来的?”
“你干嘛不哭呢?”林可欣歪着脸挑着眉头淡淡的反问:“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你为什么没有眼泪呢?”
“滚出去。”詹禾源眼神一厉,冷冷的呵斥。
“我为什么要滚出去?”
“你陪你心爱的女人,我在这里陪我的好姐妹,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可欣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无比镇定的迎接他灼灼目光。
这个男人是她的劫,她这一生的痛苦,全都是他给的。
她不仅要让他体会到失去挚爱的痛苦,她还要让他丧子之痛。
“禾源,你怕是忘记了,当初,我在产房里生云蔚时,你也是像这样撺着这个女人的手,陪着她,因为她怀孕三个月,她只不过是孕吐,而我,难产,在病房上疼得死去活来。”
詹禾源盯着这个女人,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他心爱的女人不在了,这个女人又在像往常一样,跟他翻旧帐,要是以往,他早就转身离开,可是此时,他只想静静的陪着已亡人。
林可欣盯着詹禾源笑了,“你的儿子云蔚,两岁生日,满心期待着你能来陪他过一过生日,你这当父亲的在哪儿?你依旧像此时这样,撺紧了她的手,因为,她怀了老三又孕吐了,女人孕吐多大点事儿啊……”林可欣含着泪光笑得越发的灿烂,“谁还没孕个吐啊,你知道我也孕吐过吗?你知道吗?”
“我看你是疯了。”詹禾源眼睛一眯,冷冷的移开视线,“林管家,送她回去庄园呆着,没事不准放出来。”
林可欣“呵呵”笑了,“禾源,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啊,云蔚是你的亲儿子,他这么多年没回家,你问过他没有啊?为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是会遭报应的啊,瞧瞧,这个女人这样短命不是。”
“滚!”詹禾源盯着她怒斥。
“我滚吗?”林可欣反手指着自己反问。
“你看看你们,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你们俩的两个儿子呢?一个都没在跟前尽孝送终吧?到头来还不是我这个外人,你最讨厌的这个外人给她送终。”
“呵呵,你不感谢我吗?”
“林管家,还不押她走!”詹禾源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转头盯着林管家怒斥。
“好的老爷。”林管家硬着脖子走到林可欣身边,伸手朝病房外请。
林可欣没有理会林管家,她盯着詹禾源说道:“禾源,你不想知道她的遗愿吗?”
詹禾源缓缓偏脸盯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林可欣盯着他说道:“她临走前跟我说,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听话又懂事的小儿子,还有她的两个孙子,她想等她小儿子回来送送她。”
一直以为,米雪菲会撑到詹风猎的尸体回来,却没有想到,她先走了一步,真是遗憾。
不过不要紧,詹禾源心疼她,一定会满足她的遗愿不是。
詹禾源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望着米雪菲,哑着嗓子说道:“好,雪菲,我一定尽早找到老三,让他安葬你。”
他没有看到的是,林可欣在他背后满意的笑了,她走出病房,手里的佛珠越拨越快,眼泪肆意纵横,怎么也收不住。
为什么要流泪……
这一辈子,流过的所有泪,都是这个男人给的,按说早已经哭干了,为什么还有?
那个男人没有心,面对他心爱女人的尸体,他竟然不见一丝心痛……
何况她……
咬了咬牙,她眼里骤然变得阴冷。
好!
既然她一切的痛苦都是这个男人给的,他无情,别怪她无义。
当夜,她在她的卧室里见了詹铭杰……
詹禾源伤她有多深,她便叫得有多大声,这全是她这几十年来积累的怨。
第二次,她让他将她绑起来继续。
詹铭杰犹豫了。
“怎么了?在嫌弃我吗?”林可欣问道。
“我爸会不会……”詹铭杰忽然有点害怕。
林可欣盯着他,心里一阵戏笑,从小到大,他都怕他爸吼他,长大了依旧还是这一副德行,既然这样胆小,为嘛还要去做呢,既然做都做了,那又是为什么而害怕呢。
真不知道米雪菲生出来的两个儿子,哪里如她的云蔚了。
怂包。
不过,怂包才好掌握不是,不好掌握的人都得死,比如,正在等死的詹风猎。
……
荒岛。
千崇西抱着膀子坐在地势最高的枯石上望海,在旁边地上,坐着詹风猎,两人面前生着一堆篝火,噼哩叭啦的作响。
大海气势磅礴,海水时而朝着这海边卷起巨大了波浪,眼见就要扑上岸,可快要临近岸时,又熄了火渐褪。
“这已经是第四十七次了,我的太祖爷爷啊!”千崇西抱着膀子望着那褪去的浪潮浑身都在打颤。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太折磨人的灵魂了!”
她侧头盯着詹风猎看,他斜坐在睡袋上,一条腿随性的弓起,身边的地上插着那把刀,他的视线在面前的篝火上,幽深的眸里跳动着小火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如你还是一刀了结我吧,这种等死的感觉太吓人了,真的。”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一副要哭的表情,“还带着破手表,扔了连个陪葬品都没有,不扔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又难熬。”
詹风猎拿着小棍子盘着火,嗓音淡淡:“要不你一头扎火里,不用走程序,直接火化。”
“切~”千崇西盯着他,嫌弃得嘴巴都扯变形了,“要不你先来个示范?”
詹风猎随手扔了小棍子,提起身边的刀横着打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