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为我解开手腕上粗重的绳索，心疼地揉搓着被捆出的红痕，随即用一副银色镣铐将我锁上。
然后，他将我拉近，双手环住我的腰。
“暖暖，拥抱才是亲吻的第一步。”
“你不会，我教你。”
他在我耳畔低语。
他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多年过去，二人亲昵的样子并没改变。
透过铜镜，我看见我们就像一对情投意合的眷侣。
陆恒轻抚我的脸颊，示意我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我面若桃花，眼尾微红，眸中水光潋滟。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久违的声音：
【恭贺宿主，您已开启亲吻系统珍藏版。】
珍藏版？
【赏赐随机，宿主需自行体会。】
……什么意思？
“亲吻时，不要神游。”陆恒不悦地轻咬我的下唇。
【滴——赐予二十两银子。】
啊？
什么？
陆恒察觉我心不在焉，搂住我的手臂骤然收紧。
我抱着试探之心，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赐予极品翡翠手串一条。】
手腕间传来冰凉触感。
不是镣铐的金属，是翡翠温润的感觉！
这亲吻系统真的妙不可言！
我像啄木鸟般连连轻啄，将他的唇想象成树干。
这柔软湿润的“树干”果真不停地赐予珍宝。
不好，陆恒动怒了！
……
良久，我们才分开。
他以额抵额，鼻尖蹭着鼻尖。
“这些年，可曾想我？”他声音低沉沙哑，撩拨我心弦。
“这手铐太不方便了，可以先解开吗？”双手被绑在身后确实不舒服。
“好，但你要先抱我。”他语带委屈，“你从前从没拥抱过我。”
我胡乱地抱着他，在他背上轻拍几下，告诉他我饥肠辘辘要吃饭。
陆恒很不情愿地放开我，转身去灶房煮了两碗面。
一人一碗，相对而坐。
“你为什么没娶林清韵？”我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面条。
“我为什么要娶她？”陆恒笑道，“因我将她带回叶家，逐你出门？”
我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9.
陆恒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我带她回叶家赶你走，是因我想让你无依无靠，只有这样我才能将你带走，我便成了你的一切。”
“可惜，”他顿了顿，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我，“为什么我之后怎么寻也找不到你？”
“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在陆恒的逼迫下，我搬来与他一起住。
刚开始我就是不肯，直到他拿出一份房契。
证明我所住的地方已被他买下。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里并不是系统所赐，而是系统租赁给我居住！
我在心中连连咒骂系统，又收到素未谋面的房主传书说房子已售要我搬离，我只得骂骂咧咧地收拾行囊入住陆恒的府邸。
我问系统这是为什么，系统好久才现身：【之前我曾说明，凡间已变。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陆恒开始第天索要亲吻拥抱。
他会软语轻声地唤我暖暖。
哄我戴上镣铐。
就像以前我欺负他那样，反复折磨我。
有时陆恒又显得凶狠。
我也不知自己对他是何感受。
他在我耳畔低语，咬牙切齿地说我肯定喜欢于他。
还强迫我面对铜镜，要我看自己与他缠绵的模样。
“暖暖，”他轻抚我的眼角，“你看，你的眼睛，多情又漂亮。你定是爱我的。”
我无力招架，只能随他去了。
不过，我仍不确定。
他喜欢我。
我喜欢他吗？
正在酣睡，忽然被陆恒的鸿雁传书惊醒。
【书房左手边抽屉里有一叠文书忘记带走，你替我取来，稍后赵管事会来取。】
“好……”我昏昏沉沉，难道是周公托梦要我取文书？我柔了柔眼，又看了一眼信笺。
上面还书写：【抱歉惊扰，这是机密文书，我不放心别人经手。】
书房左边抽屉里放了许多文书和册子，我也不知哪个是他要的，随意抓起一大摞就放进布袋里。
赵管事匆忙赶来，见我将文书收拾得杂乱无章也不生气，挑挑拣拣，取出了一本破旧的册子。
“叶小姐，这不是文书，您还是放回去罢。”
这册子封面上画着一个舞姿曼妙的仕女，又厚又丑又旧还有些眼熟。
10.
这破旧册子为什么跟我小时候随手记事的本子一模一样？
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扉页上写着我歪歪扭扭的“闺房密记”四个大字。
【恭喜宿主获得关键物事——】
系统的声音忽起，惊得我手中册子差点掉落。
陆恒与我亲近次数渐多，系统不愿打扰，便不再出声。
该有的赏赐倒一样不缺，只是我不明白系统赐我一本习字帖有何用处。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今天突然出现，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听着倒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奇闻异事。
罢了，我先打开一看究竟。
【爹娘都不要我了，她给了我一枚糖果，虽然酸涩难咽，但她待我却是极好的……】
【为什么她不喜我？究竟如何才能让她也喜欢我呢？】
……
【她似乎喜欢各式玩物，我囊中羞涩买不起，不如将自己当作玩物献给她如何？】
【看来她很是喜欢我这个玩物，真是太好了。】
……
【今天她亲吻了我，是新的折磨我的方式，抑或是，她喜欢我？】
……
【暖暖，你究竟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
显而易见，这是一本记录陆恒对我情思的密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不同年岁对我的种种情愫。
本子最后，贴着一张画像。
画面中的少年面容肃穆，目光凝重地看着画师。
另一边的少女笑靥如花，正在与他人愉快地交谈。
一张两人仅仅同在一幅画中，却毫无交集的偷画小像。
我已记不清画中的我正在与谁攀谈，谈论什么事了。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少年笨拙地请画师寻找合适的角度将我们二人画入同一幅画中。
然后满心欢喜地期待画作完成，将它小心收藏。
我记得系统这个聚宝盆吐宝时确实赐予过我一个画匣。
在浪费了许多纸张后，我终于学会了自画像的本事。
让陆恒陪我一起画像，结果这个人不肯配合，害得我又浪费了几张纸。
“我的宣纸可是一两银子一打，价值不菲！”
“我买给你。”陆恒继续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直到我凑上去抱着他左右脸各亲了一口，他才勉强同意。
陆恒搂着我，头靠在我的颈窝。
我则拿着画笔，寻找适宜的姿势。
11.
在自画时，我看不到画面中的样子，迟迟不敢落笔。
陆恒接过我手中的画笔，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我的手腕。
“沙沙。”
他画得很利落，不多时便完成了一幅小像。
我捧起画作，细细端详。
画中的人还是那两个人。
男子依旧面容肃穆，神色严正。
但是我却侧身而立，来到了他身边，与他一起笑嘻嘻地看着画师。
我把画作递给陆恒：“你要收藏好哦！”
“还有啊，”我反手揽住他的脖颈，“多谢你一直喜欢我，我想，我也该喜欢你了吧。”
废话，那一大本倾慕密记论谁看了都会心动的！
“那你抱抱我，再亲亲我。”陆恒低头，得寸进尺。
“不想。”
闻言，他居然俯下身用脸颊磨蹭我的颈侧，发出低低的呜咽。
“陆恒！你竟然这么会撒娇？”我惊讶道。
……
陆恒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手边是一堆废弃的画稿。
他拿出那本被我翻阅过的密记，翻到最后一页贴有小照的位置。
修长的指尖抚过小照上女子的侧脸，反复摩挲。
最后，他揭下小照，小照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暖暖，寻得你，占有你。】
开启了撒娇模式的陆恒开始玩起了自证游戏。
他像个幼稚的孩童，处处寻觅我对他情意的蛛丝马迹。
每次都指定我给他送文件，拿文件时一定要用手指触碰我的手，我下意识避开。
他说我害羞了，肯定是对他有意。
下午后我们一同回府，他俯身为我掀起车帘时我愣了一下。
他说我神色慌乱，定是对他有意。
堂堂陆大人陷入了自证怪圈，还自得其乐。
……
接到阿豹的传信时，我还是很惊讶。
素来在外人面前清高自持的陆恒竟在酒宴上醉倒了。
阿豹驾车载我去接陆恒。
“我看你并没喝醉？”听到这，陆恒立即步履蹒跚，目光游移不定。
他神智仍然清醒，只是身子不住地往我这边倾斜。
有点好笑。
已是隆冬时节，天空飘落片片雪花。
“醉汉，下车走走，让你醒醒酒。”我想出去透透气，便拉上陆恒一起。
12.
陆恒温顺地随我下了马车。
车夫识趣地驾车离去。
街上行人寥寥，空气微凉。
我们并肩而行，在薄雪覆盖的青石板路上留下几行脚印。
身旁之人走着走着就落后几步，我只得停下等他。
以为他在戏弄我，正准备转身责问，却看见他快步向我走来。
猝不及防间两人险些相撞，我甚至能瞧见他眼睫上挂着的雪花。
他从袖中取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珠串：
“暖暖，这是你心仪已久的琉璃珠，送给你。”
我愣怔片刻。
思绪不由飘回十年前，我准备逃离却被他发现的事。
他低声笑道：“我是否抓住了小姐的把柄？”
我恼怒不已，以银钱糊弄他并趁机占他便宜。
“暖暖，你又在走神了。”
男子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看到他的眼眸。
那双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
而在那璀璨星河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的心忽然狂跳不已。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中翻涌，几欲喷薄而出。
“罢了，快走吧。”我夺过他手中的琉璃珠，胡乱地揣进袖中。
身后之人依旧不动。
“暖暖，将我的心意收下，却要将我弃之不顾。”此时此刻，他如一只委屈的小狗一般。
我朝他伸出手，他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虚握住。
我将手指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下一瞬，他握紧我的手，轻轻将我拉近。
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是给摇尾乞怜的小狗的奖赏。”
“我喜欢你，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你。”
……
后来，如我所料，事实证明陆恒并未醉酒。
“暖暖，这些手串还是不要再戴了。”陆恒试图摘下我手腕上的红玛瑙和粉晶手串。
红玛瑙和粉晶皆能招桃花。
我无语凝噎：“陆大人，连这样的小物件也要介怀？”
男人闻言，神色微恼，不由分说将它们全部取下收入自己的袖中。
“有我在，你还要招什么桃花。”他声音低沉地道，“以后只许你戴聚财的玉石。”
我忽然瞥见他的书案上摊着一本册子，上面写道“各类宝石的功效”“增进夫妻情谊的宝石”。
堂堂陆大人也信这等玄学？
13.
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事，我环住他的脖颈，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落下细碎的吻。
他抱着我转身，天旋地转，攻守易位。
“陆恒，”我极少直呼其名，“我钟情于你的眼眸。”
“你的双眸，因我而暗淡，亦因我而明亮。这种感觉令我心悦。”
他捉住我抚过他眼睫的手，声音低沉：“暖暖，你我心意愈发相通了。”
“是啊，不好吗？”我反问。
“这是好事。”
我的指尖从他的眼睑滑到鼻尖，却未再向下。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吻了上来。
什么亲吻奖赏，什么恩宠之举。
陆恒就是我最珍贵的奖赏。
【番外】
与陆恒正式在一起后我便辞去了“岁年”商铺的差事。
在这个以我小名命名的店铺里待着，总觉得有些不妥。
我心悦于他，想与他长相厮守，就该凭自己的本事。
于是我在城中开了一间小铺，经营我最喜爱的宝石手串。
进货、挑选，每一个环节我都亲力亲为，每一条手串都经我细细甄选。
由于刚起步，我的熟客不多，于是我每天都在铺中亲自讲解。
“欢迎几位公子小姐光临！可有什么心仪的珠宝？我为您一一展示。”
客人们一个个排队等着我介绍，我也运用多年的见识为他们讲解。
当然，介绍时都是从不同宝石的材质、外观、颜色、纹理等细节入手。
至于招桃花、助学业之类的说法，我还是不敢多言。
我怕被人说成是陆大人的夫人也沦落到骗人的地步。
介绍完手中的蓝宝石，正准备询问下一位客人想看哪种宝石，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突然开口：
“劳烦掌柜将店中所有种类的宝石手串都取来一条，唯独粉晶和红玛瑙不要。”
说罢，还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
铺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位公子好阔绰啊！”
“莫不是要进货？”
“为何不要粉晶和红玛瑙？那可是最招人喜欢的。”
戴斗笠的男子淡淡道：“不要招桃花的宝石，我夫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众人议论纷纷，我这才知道原来铺子里藏着这么多人，还是说他们说话的速度太快。
“哟呵，不仅是个阔绰公子还是个醋坛子。”
14.
“醋公子，这月华石亦能招来桃花～你还要购买吗？”
我一句话没说，默然将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贯的单子退回，重新写了价格，继续为众人引荐货物。
连日来，我都被那位“醋公子”搅得心烦意乱。
想来，他已不再是那个无名小卒了，如今竟改了“醋公子”的雅号。
比起我这个掌柜，客人们更爱听醋公子说话。
“醋公子今天又来为夫人选购珍宝了。”
醋公子依旧豪气，即便我将那防抢拍的价目定得天价，他也照单全收。
我冷言冷语道：“醋公子，你来我这铺子，夫人不会心生嫉妒吧～”
随即默默退了单子，打发走了众人。
陆恒坐在我身后，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若有所思。
“你可有完没完，不要来打扰我做生意！”我一把夺过他的折子，上面赫然是我铺子的账目。
不用猜，我便知那个在铺中声名盖过我的醋公子是谁了。
“夫人做生意，为夫助夫人开张。”他揽住我的腰，将脸贴近我的颈项，声音中带了几分撒娇，“这还不行吗？”
装的！莫看这小子现下委屈得紧！
都是他装的！
“以后我做生意时不要来烦我。”我假装生气道，如果不答应今晚我便......独守空闺。
此后很久，陆恒都没有再踏进我的铺子。
很好很好，这样我便可安心做生意了。
起初也有客人问为什么醋公子不来了，我便说醋公子或许寻到新的货源就不来了吧。
“今天讲得久了些，各位贵客，容我稍作休息。”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快冒烟了。
忽闻门扉轻响，陆恒悄然而入，从背后抱住我。
我做生意时只展示货物，客人并不会看到我的面容。
“你在做什么？我还在做生意。”我压低声音。
“半个时辰没见，思念难耐，容我片刻温存。”他也压低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趁着休息的片刻，我俩悄悄腻歪了会儿。
直到我听见有客人问道：“我怎么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我俩顿时静若寒蝉，不敢妄动。
瞬间众人议论纷纷：
“我先前也似乎听到过男子的声音。”
“掌柜暗藏佳人？”
“快快请出来，让我们一睹真容。”
眼看众人言语跑偏了，我赶紧拿起一串手串戴在手上，然后展示给众人看：
15.
“咳咳，这是新到的货，诸位请看，晶莹剔透……”
话未说完，陆恒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我的手，将一物套在我的手指上，随即十指相扣。
一枚玉扳指戴在了我的手指上。
我还没回过神，客人们已群情激奋。
瞬间沸腾。
只听到陆恒低沉的声音，令我心弦颤动。
“在下便是醋公子。”
“叶暖小姐，你可愿与我白头偕老？”
……
啊，那日我铺中生意兴隆，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