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迟未晚背对着冷平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免得问起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没过多久,冷平生就掀开他的被子凑了过来,第一次睡觉时候非常主动的抱着他,手搭在他的腰上,胸膛紧贴着他微微弓起的后背,没有说话。
看到冷平生这个反常的举动,迟未晚十分的感动,自己这么久的付出也算是得到了回应,来自背部的温暖让迟未晚莫名的安下心来,翻身扎进冷平生怀里,迟未晚突然就感觉特别的委屈还有一丝丝的害怕,哽咽着说,“冷平生,别离开我,我害怕。”
让迟未晚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冷平生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柔软的发丝调皮的扎在他的皮肤上,“嗯。”冷平生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对迟未晚说的话的回应,还是舒服的呻吟。
时间平静的流失,生活不过就是由一个个平淡的日子构成,然后在枯燥乏味的间隙,偶尔有那么一丝甜蜜,让人可以深深铭记,为之着迷。即便多少年后回忆起来,也还会想起当时的心动,虽然有可能是遗憾,有可能是煎熬。
一个月后,冷平生问他,“墨白,你这一天天的总是不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迟未晚不知道冷平生是什么意思,但却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想回去,摇了摇头说自己的父亲从来都不管他,他也不想回去。还不安的问冷平生是不是嫌他烦了,心里蠢蠢不安,生怕听到冷平生说自己的不是。
冷平生一听也没法反驳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什么苦衷,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那天晚上冷平生回来的很晚,迟未晚一直等着他,直到月亮都已经爬到天顶,繁星镶嵌在漆黑的天穹,印着月光的清辉,就像给这天幕打上一个独特的印章归属,好像它是专属于某一个人的,只为那个人而美丽。
迟未晚穿着冷平生的衣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回来,冬日的寒风肆虐,他蹲坐在这里,想到冷平生早上的问题,再联系到他这一天都没有回来,突然记起了他第一天来到这里被查尔斯赶出门外,站在冰冷的寒风中,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像极了现在的场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竟有些讽刺。原来这一个多月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那样的软弱无能,只不过是因为有人爱才显得出众罢了,而今没有了那个人,他也褪下了虚假的外衣。
“这么晚了,怎么在外面,冷吗?”冷平生从侧面缓缓走过来,握住迟未晚的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地哈气为他取暖。
海蓝色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接连落下,串成了一串晶莹透明的珠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怎么了?我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了,你别哭啊,好了好了,别哭了。”冷平生胡乱的给他擦着,看到他这个样子真是又心疼又无奈。
那一天,迟未晚像小媳妇和丈夫闹别扭一般,背对着冷平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狼狈悲伤的模样,躺在被子里,他觉得这天气是如此的冷,这床厚重的被子竟然丝毫不能阻挡这彻骨的寒意。闭着眼睛,迟未晚鼻子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他尽力压抑着,身体微微颤抖。
直到有一只手越过他的腰,摸索过后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尖传来温度,炙热的身躯钻进被子,主动抱着他睡觉。那是一个月以来,冷平生第一次主动的触碰他的手,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冷平生把迟未晚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别哭,乖。”冷平生今天格外的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胳膊穿过肩膀和枕头之间的缝隙,让迟未晚枕着自己的胳膊。那温柔的样子,就像一个疼媳妇的迟未晚,“我今天不该什么也没告诉你,就离开一天的,可是我今天真的有点事情,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是不是无聊委屈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迟未晚立刻就觉得自己委屈大了去了,转过身趴在冷平生怀里放声大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化为愤怒发泄在他身上,两只手胡乱的用力拍打冷平生,“你滚蛋。”
“你怎么不去死,还回来干什么!”
没有任何反抗,冷平生抱着他,任由他胡闹。直到他闹累了,哭够了,乖乖的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冷平生理好他的头发,微微笑起来,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想了很多,久久不能入睡。
清晨,院子里面变得很热闹,人群来来往往健谈的声音纷乱而起,简直让迟未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个安静的院落。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有些不悦,穿好衣服出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扑进了冷平生怀里。
只有干瘪利落的独木作为他们的陪衬,那棵落木就像此刻的迟未晚一样,只有远远看着他们亲热的资格,看着他们相拥。那女孩子灵秀纤细,一身火红的羽衣,更显出女孩子冷扬的自信和活力,自己怎么和她相比,没有那种自信,也没有那种身材,更没有那种性别,他是个男的,他还记得自己是个男的。
冷平生稳稳当当地抱着她,在空中悠了几圈,那两冷紧贴的小脸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迟未晚心里十分不舒服,有那么一点类似于心痛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冬日少有的暖阳懒洋洋的铺撒在他们身上,更显出他们的超凡脱俗,似乎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而自己才是那个闯入的第三者。想着心脏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就像别人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心脏,恨不得要把它捏碎一般。那阳光刺的迟未晚双眼生疼,眼泪不争气的涌现。笑声更是直愣愣的往他耳朵里面钻,险些刺破他的耳膜。
迟未晚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屋子里,把自己藏到被子下面,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下来了。被子是昨晚冷平生的那一个,还残留着冷平生身体的味道,但却没有了他的温度,冷冰冰的,就像这个冬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