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去母亲坟前摆放祭祀用的点心,却见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盘在母亲的坟头上。大少爷吓得连连后退,却见蟒蛇从母亲坟头上爬下来,盘坐在母亲坟前。蛇头低垂,竟像是在跪拜一般。
见此情形,大少爷犹豫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蟒蛇,将失手打翻的祭品摆好,整个过程,蟒蛇一动未动。直到他祭拜完毕,打算领着弟妹离开时,蟒蛇才舒展身子,绕到他的前面。
据说大少爷的脸都白了,以为蟒蛇是要伤害他们。然而事实却与他想得不太一样。蟒蛇只是温顺地低着头,用蛇信子轻轻碰了碰它的脚,然后往一旁的密林中爬去。
在爬出一段距离后,蟒蛇回过头来看他,似乎是在等着他。大少爷不解,却又不敢拿自己弟妹的性命冒险。他问蟒蛇是否是在等他,蟒蛇轻轻点头。他又问蟒蛇可否在这里等他,因为弟弟妹妹年纪尚小,他要先把弟弟妹妹送回家去。蟒蛇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小人儿,再次点头。
一来一回,大少爷耗费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他返回时,发现蟒蛇如先前约定好的那般,留在原地等他。
在确认蟒蛇并无恶意后,大少爷跟着蟒蛇进入密林,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山洞前。
这山洞只有半人高,洞内摆放着一些东西,其中一样竟是他眼熟的。在蟒蛇的示意下,大少爷走进山洞,却发现洞内种着一株草。
此草怪异,根茎是墨绿色的,叶子却是紫色的。枝头有尚未开放的花苞,从花苞的颜色辨认,应该是绯红色的。
此花,大少爷认识,是父亲从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西域幻草。据说此草可入药,服之可见仙境。
父亲曾邀请母亲与他一起共赴仙境,这仙境如何大少爷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母亲醒来后,犹如发疯一般让管家铲除掉了所有的仙草,让自个儿的贴身丫鬟做监督,跟随管家将所有的仙草运到城外焚毁。
本该被焚毁的西域幻草出现在了这个破旧的山洞里,而山洞里还有一个让他觉得十分眼熟的木盒子。
大少爷满心疑惑,蟒蛇却将尾巴伸了进来。在蟒蛇的指引下,大少爷打开了那个木盒子。盒中有一布偶,穿着与母亲相似的衣服。仔细看,在布偶的前襟上绣着他母亲的名字,背后则是她母亲的生辰八字。
布偶上有许多针扎的痕迹,其中一处自木偶的心口处贯穿。想起母亲生前所患怪病,大少爷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顾不得与蟒蛇告别,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县衙。他想要将此事告知父亲,却撞见了父亲与继母正在亲昵的一幕。想起这些日子来父亲对继母的袒护,他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继母从管家口中得知他曾返回过墓地,趁着父亲升堂问案之际,将他叫到房中盘问。大少爷终究是个孩子,忍了几句后便开始质问继母。
继母见状,冷笑着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
她的确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但她认识老爷要比夫人早,老爷之所以上门提亲,不是与夫人一见钟情,而是与她两心相许。
可她是签了卖身契的丫头,即便主人家愿意放人,老爷的爹娘也不会允许他娶一个丫鬟做正妻。为了二人能够相守在一起,她向老爷提议,由他去向夫人提亲,而她则会以陪嫁丫头的身份进入县衙。
待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时,由老爷向夫人提议,收她进门做侧室。她算准了一切,唯独算漏最关键的一个人,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她的本家小姐,老爷明媚正确的夫人。
夫人对老爷一见钟情,压根儿不允许她插足期间,哪怕她知道他们两情相悦,知道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她还是硬着心肠想要将她发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是被夫人给逼的。
西域幻草是夫人教她认识的,其药效如何,也是夫人亲自与她说的。管家焚烧药草时,她背着管家藏下了几株。可惜此花难养,她耗尽心血,却只养活了一株。
她将成熟的西域幻草晒干,研磨成粉,加在夫人的日常饮食中。此花有毒,却是微毒,只要控制好药量,一般人很难察觉。
当然,只有幻草是不够的。她从西域巫女那边学了一些蛊毒之术,两者相结合,制造出了夫人患有怪病的假象。
知晓母亲是被害死的,大少爷气得双颊通红,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继母笑得花枝乱颤,一点不忌惮这个已经知晓内情的大少爷。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粒紫色药丸,不顾大少爷的挣扎,用力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将药丸吞下。
恍恍惚惚中,大少爷被人扔进了地牢中,等他出来时,已是两日之后。继母死了,被一条大蟒蛇生吞入腹。父亲被吓得精神恍惚,在家养了大半年才好。
西域巫女投案自首,说出了继母找她买药,请她下蛊的前因后果。消息传到民间,百姓都说夫人生前乐善好施,那条蟒蛇是来报恩的。
“这故事有些奇怪。”南锦衣蹙着眉头:“且不说这世上有没有西域幻草,就算有,它又是如何跟那个蛊毒结合到一起的。巫术害人自古有之,真有那样的高人,也用不着什么西域幻草了。既有幻草,又何须蛊毒之术,这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吗?”
“故事多是用来掩盖真相的,不编得离奇些,如何将真相隐藏起来。”柳韩山摇头道:“京城附近没有宁远县,更没有一个姓张的县令,倒是京城里有一位姓张的将军,与小妾暗度陈仓,合谋害死了自己的夫人。将军夫人既不是死于西域幻草,更不是死于西域毒术,而是被将军活活勒死的。为了掩盖真相,将军在动手前,给夫人脖子上垫了一层棉布,制造了夫人患病后上吊自杀的假象。”
“那将军与小妾下场如何?”南锦衣循着院中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一张大蛇蜕到后院里的蛇皮。
“将军疯了,小妾死了,案子是将军的长子做下的。他在将军的伤口里滴入了蛇毒,虽未致命,却将将军毒成了一个疯子,傻子。至于小妾,是被毒蛇咬死的,毒蛇是将军的长子从捕蛇人那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