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不会被传染。”
“那也不行,我不能拿我未来娘子的手冒险。锦儿的这双手是作妖的,配药的,不是陪着我冒险的。”柳韩山将手背到身后:“那日在雪地里我也是心急了,我不该用手去触碰那个东西。好奇害死猫,我就是那只自讨麻烦的猫。”
“那些死掉的宫人是什么样子的?”见柳韩山放松了心情,南锦衣也不再强迫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瘟症上:“长蛇鳞的跟生疱疹死后症状如何?你是第一个发现瘟症的人,他们应该会告诉你吧。”
“何止是告诉我。”柳韩山苦笑:“他们知道皇帝不会在这个时候召见我,于是狐假虎威地命令我,让我负责处理那些尸体。我负责清点宫内的,楚云峥负责将他们送出宫,至于是掩埋了还是焚烧了,你得问他才行。若不是我们亲力亲为,怎么可能染上这么糟心的病。”
“那我去找楚云峥!”
“他应该在另外一个院子里。”柳韩山拦住她:“我看过那些尸体,长蛇鳞的人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蛇变,最完整的那个已经类似于一种新的蛇人。长疱疹的似乎是失败品,当发热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自燃。自燃的尸体我也见过,骨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融化掉了,只剩下一部分,而这一部分骨头是软的。还有,焚烧后的骨头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小孔,密密麻麻的,既像是被瘟虫钻的,又像是被蚂蚁咬的。”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南锦衣将他扶到床上:“好好待着,我不想还没成亲就做寡妇。”
“傻瓜,没成亲怎么会是寡妇呢。”柳韩山习惯性的伸手想要去触碰南锦衣的鼻子,看到手上的蛇鳞赶紧撤了回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等这件事了了,我们成亲。”
南锦衣点头,说了声好,提着药箱出去了。
柳韩山提着的那口气松了。
手背上开始发痒,起初是小痒,可以忍耐的那种。但那种痒不是暂时的,而是持续性的,它会让你感觉自己越来越痒,越痒越想去挠,一旦指甲碰破了皮肤,蛇鳞就会迅速吞噬掉破皮的地方。在柳韩山昏睡过去之前,他发现了一个秘密,蛇鳞其实是另外一种瘟虫。当你感觉痒的时候,是它在啃噬你的皮肤,在你禁不住将皮肤抓挠成溃烂状态的时候,它会迅速繁衍寂生。瘟虫与人一样,吃饱了就会犯困,当它们犯困的时候,会分泌出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会暂时性的麻痹你,让你感觉不到痒,但你会跟瘟虫一样陷入昏睡之中。除去这种瘟虫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将感染的位置去除。
柳韩山恍恍惚惚地想着,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厉鬼模样的女人。待女人走近,他才看清楚她的脸。她是秋步摇,淑妃案的凶手。此时的她一脸脓疮,歪着脖子将手伸向他。柳韩山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飞爪绊住了腿。
下一秒,秋步摇将那张脸贴到了他的脸上,用他从未听过的几乎阴寒的声音说:“你知道那些发百合花是从哪里来的吗?等你找到百合花的时候,你就找到了真正的我,找到了真正的我,你就找到了真相。”
真正的秋步摇?
什么是真正的秋步摇:
秋步摇的母亲是宫女,父亲是当朝皇帝,养母是前朝的秋太妃,而训练她的是前朝杀手组织,她是在那个组织里长大的。莫非,她与自己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毕竟她说的那个宫女,他从来都没有去调查过,皇帝也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女儿。假如这一切都是秋太妃布的局,那秋步摇就只是这个棋局里的棋子。一个棋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让他去哪里查?
柳韩山紧闭着眼睛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似有人在与他说话。他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张黑不溜秋的脸。
黑袍,那个操控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对了,假如这一切都是黑袍主使的,那秋太妃与秋步摇有没有可能是黑袍的人?秋步摇说的真实身份莫非是这个?
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
有人在晃他的肩膀,这让他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他不情愿地扭了下身,鼻子被人捏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憋醒了。
“柳韩山,柳韩山你醒了吗?”
柳韩山被烛光刺痛了眼睛,他忙得闭眼,随后在南锦衣急促地、担心的呼唤声中醒来。起身时,碰到了南锦衣的鼻子,他赶紧问了声:“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好吗?”南锦衣急问,将他的手抓起来。
乍一看过去,柳韩山差点儿被自己的手给吓着。这哪里还是他熟悉的手,简直是某种诡异动物的爪子。“这是我的手?”
“不是你的还是谁的?你做了什么?这东西怎么扩散的这么快?”南锦衣查看着他的手:“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美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娘娘去了。我在她的骨头里发现了瘟虫,跟之前那些人对比,她体内的那些瘟虫更具攻击力。那些疱疹,是毒素。”
“我家锦儿真聪明,我这手上的也是活物,我认为它们也是瘟虫的一种。”柳韩山拍着前额让自己清醒过来:“根据我的猜测,这个毒虫应该能够去除,但如何去除我还没想清楚。我觉得可以先从我这里试试,把这层皮刮掉或者干脆把这只手给砍了。”
“柳兄英勇,连手都愿意砍。那我呢?我若是想要将那些虫子赶出去,岂不是要把全身的骨头给拆了。我倒是不怕死,但我怕疼。”楚云峥掀起衣袖看着胳膊上的疱疹:“要不,姑娘给想个办法,让我走的安乐些,轻松些。”
“别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不知道适用不适用。”南锦衣分别看了下柳韩山与楚云峥的情况:“韩山的可以用药蒸,利用蒸汽将那些虫子熏掉。至于你的,可以用药浴,将那些还没有深入骨髓的瘟虫驱赶出来。这些办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不排除会发生意外。”
“我先来吧,我是你未来夫婿。”柳韩山站起来:“楚公子身份特殊,万一……我们不好向楚家交代。在药蒸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是我在梦中所得,但我认为跟我们目前所面临的这件事是有牵扯的。”
柳韩山将梦里的情形说了出来,楚云峥认为他猜测的黑袍是正确的,南锦衣却有不同的想法。
“你们有没有想过,秋步摇说的真实的身份指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被她替代的许贵人。百合花,百合糕都是许贵人教她的。跟许贵人比起来,秋步摇更是一枚棋子。棋子再怎么变化,也始终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