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会武功，个子不高，体型偏瘦，动作灵巧。”柳韩山探出头去，看着破损的房檐：“她应该是借用了绳索一类的工具，且从现场来看，不像是第一次犯案。”
“是个假宫女，可她谋害淑妃娘娘的目的是什么？”楚云峥道：“淑妃入宫多年，虽得圣宠却无子嗣。这事儿，有些奇怪。”
柳韩山不懂朝政，对于后宫里头的这些事儿更不清楚，听楚云峥提起淑妃凑了过去。这俗话说得好，不懂就问，切莫要不懂装懂，万一日后有坑呢？万一那个坑与自己不懂的事儿有关呢？
“敢问楚兄，这淑妃娘娘既得盛宠为何没有子嗣？”
“柳兄要听明面儿上的答案，还是背地里的答案？”楚云峥往皇帝那边看了眼，见皇帝正在训斥宫女，悄悄地对着柳韩山招了招手。
“这明面儿上，淑妃娘娘天生体寒，不易孕育子嗣。这淑妃娘娘是旧邸老人，那会儿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个不太受重视的王爷。王府里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两名侧妃，出身都不太好，而淑妃娘娘是这两名侧妃里头出身最差的。”
“所以呢？因为出身，淑妃娘娘她不配孕育子嗣？”柳韩山皱眉：“既嫌弃她的出身，为何让她入府？既让她入府做了侧妃，就不该嫌弃她。这人，原是没有三六九等的，所谓的三六九等，都是被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人给划分出来的。”
“柳兄对于这个所谓的三六九等似乎怨气很大？”楚云峥磕着扇子：“我没有旁的意思，而是我与柳兄的想法一致。只可惜，这世间像我们这样想的人太少了。就像这位淑妃娘娘，才入府的时候，因为出身贫贱，身份低微不配有子。后来，她兄长为南陈四处征战，平息各方战乱，她一夜之间成为皇帝最珍爱的宠妃，虽多次有孕，却仍未诞下一子。不是体质的事儿，而是她的那位兄长太过于强悍，他们担心淑妃一旦有子，会危及皇太子的位置，更担心淑妃的兄长携军权干涉朝政。这女子啊，自古以来就是红颜薄命的，而像淑妃这样的女人，十有八九都会成为朝政的牺牲品。”
柳韩山刚要开口，却见楚云峥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如猫一样的脚步声传来，柳韩山回头，却见皇上的贴身内侍脸上带笑，半弯着身子站在他的身后：“柳公子，楚公子，圣上让你们过去。”
“多谢公公！”柳韩山行礼，与楚云峥对视一眼，先一步站到了皇帝跟前。
“听闻柳爱卿擅断奇案，淑妃的事情就交由你办理了。朕只有一个要求，查清楚淑妃被害的真相，无论查到谁，据实已告，朕绝不姑息。敢在朕的后宫里行凶，这是没把朕这个当朝天子放在眼里。”
柳韩山低头应是，没有说多余的话。
皇帝转向楚云峥：“楚爱卿不擅断案，那就全力协助柳爱卿。这是朕的金牌，上至朕的皇后，下至文武百官，谁都不能阻止和干涉你们查案。”
楚云峥点头应着，见柳韩山不动，便走上前去，把令牌给接了下来。在陈公公屏退众人后，皇帝才又对着他们说了一句：“淑妃的案要查，旁的案也要查。”
“圣上指的是……”楚云峥抬头，随即低了下去：“微臣明白了，一定会全力协助柳大人，将淑妃娘娘的案子调查清楚，将藏在阴沟处的那个人给翻出来。”
对于楚云峥的回答，皇上很满意，在似重似轻的交代了几句后，将他的贴身内侍陈公公给留下了。通过陈公公以及被陈公公留下的御膳房总管太监李木金师徒的描述，他们大概了解并还原了昨个儿的一些情况。
昨天是淑妃娘娘的生日，由于皇上身体不适，只过来陪了淑妃一会儿，给了些赏赐就走了。淑妃心里明白，皇上身体不适是假，舍不得新入宫的那位美人才是真。可作为一个老人，一个入宫多年且还没有子嗣的老人，皇上能在她生日的时候来看她一眼，陪她说说话，给她一些赏赐，她就知足了。
淑妃是整个后宫里心态最好的娘娘，她被皇上冷落的时候，不会因为自个儿的出身自怨自艾。得宠的时候也不会恃宠而骄。她清楚自己没有孩子是因为什么，却也知道，只要她的兄长还在，只要兄长苦心经营起来的属于她娘家的实力不倒，她在这个宫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做不到像皇后那样受万人敬仰，却也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用陈公公的话说，淑妃娘娘是整个后宫里活得最通达，也是最通透的一位娘娘。皇上走后，淑妃娘娘兴致未减，不仅跟着宫女们跳起了舞，还破例让那些宫女们跟她一起喝酒。
淑妃娘娘对宫人一向体恤，宫人们也是见怪不怪，跟着淑妃娘娘喝到了酉时。
根据御膳房总管太监李木金的描述，他也是在酉时将淑妃娘娘所需要的晚膳送来的。因淑妃娘娘吃多了酒，导致胃里不舒服，头也有些疼，就命他们御膳房做了些醒酒汤送去。此外，还有一些小菜与点心。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些东西在送出御膳房之前，都是经由宫人们验看过的。倘若这些膳食中有毒，那些为淑妃娘娘验汤，验菜的宫人们也该一命呜呼。可他们活得很好，就跪在淑妃娘娘的寝殿外头。
淑妃娘娘所用的器皿，也都还留在淑妃娘娘的寝殿里，经由御医们验看，没有发现问题，这证明淑妃娘娘中毒，身亡，与御膳房没有没有半点儿关系。
就在陈公公放话，要李木金带徒弟小春离去时，小春开口说话了：“陈公公，柳大人，楚大人，奴才是御膳房的小春，是跟在李公公身边儿的。因天气寒冷，给淑妃娘娘送得膳食都是用食盒装的，这装食盒的时候，奴才就在御膳房里帮忙。奴才瞧得清楚，这点心共有五盘，分别是淑妃娘娘最喜欢的水晶糕，栗子糕，红枣糕，梅花香饼以及糖蒸酥酪。”
“五盘点心？”柳韩山看向桌子：“可那桌子上摆着的分明是六盘点心。”
“是的，奴才瞧过了，多了一盘百合糕，且那盘百合糕里少了两个。”小春低头：“百合糕没有问题，起码盘子里剩下的那些没有问题，但少的那两个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