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有人,这个发现不只是让柳韩山觉得脊背发凉,就连匆匆赶来的朱明玉也觉得头皮发麻。
柳韩山记得很清楚,方才进入灵堂时,虽然他的注意力是在挡门的棺材盖儿上,可棺材内的情形他也没有忽略。在他推动棺材盖儿的时候更是将棺材内部看得仔仔细细——棺材里没有人,只有一些不太贵重的给死者的陪葬品。
突然出现的那双眼睛让整个灵堂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柳韩山盯着棺材,用剑指着棺材里的人。
朱明玉面色紧张地盯着柳韩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灵堂帮他还是该站到院子里不给他添麻烦。
气氛异常安静,空气像是凝结到了一起,四只眼睛彼此对视,谁都不愿意打破眼前的这个沉默,仿佛喘气声大了就会惊动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
柳韩山闭上眼睛,往昔所经历的种种一下子都跃入脑海,最终定格到南锦衣的脸上。睁开眼睛时,他催动内力,直接用剑挑开了棺材盖儿。
棺木里的人一动不动,眼睛仍像他方才见到时那样,睁得圆溜溜的。
“村长?!”
待看清那个人的脸后,柳韩山不由叫出声来。
他收了长剑,伸手去摸村长的鼻息。
“村长他怎么了?”朱明玉趴在棺材边儿问。
“死了,刚死的,这身体还是热的。”柳韩山巡视着棺材内的情形:“奇怪,他是怎么出现咋这里的?”
“什么意思?”朱明玉不明所以,将目光自村长脸上收回。
“这棺材盖儿是我从门口搬过来的,也是我亲手推上去的,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这棺材里是没有人的。”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村长是被柳大哥你给杀的。”朱明玉拍着心口:“这村长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柳韩山将剑递给朱明玉:“帮我拿着,我瞅瞅。”
朱明玉点头,在接过剑的同时,拖了一张凳子过来。柳韩山踩着凳子,小心翼翼地将村长的头扶起,先从他的头部开始检查。
“死者头部没有明显外伤,头发内也没有异物。后脖颈处无伤痕,脖子上也没有明显的泪痕,应该不是被人突然袭击或者是勒死的。”
朱明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柳韩山的手继续往下移:“死者肩膀无异物,通过手指按压,确认无内伤,死者后背……”
“后背怎么了?”朱明玉凑了过来:“可是有伤?”
柳韩山抽出手来给他看了看,朱明玉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这是血吗?”
柳韩山的手上有一团血污,颜色却不是红的,而是红里透着黑的那种。寻常血液会有一股很明显的血腥气,这团,却带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臭气。柳韩山刚要凑近鼻子去闻,就被及时赶来的南锦衣给拦住了。
“这血有毒!”南锦衣说着将柳韩山的手拽了过来:“你是个傻子啊,没瞧出这血不对劲吗?”
“我就是瞧出不对劲了才想着闻闻,你们当大夫的不都讲究望闻问切吗?”虽是被训斥的,可柳韩山心里美滋滋的,“李瑕的事情解决了?那些粘人花怎么样了?”
“烧了!”南锦衣简单明了。
“烧了?都烧了?”柳韩山问,注意到了被永胜他爹抱在怀里的那个坛子,“那里头装的是——”
“李瑕的骨灰。她的尸骨被粘人花糟蹋地不成样子了,烧成灰比较好,便于重新下葬。”南锦衣用锦帕将柳韩山受伤的血迹擦干净,确认手上无残留后才继续道:“粘人花也给烧了,连同之前的坟墓一起让人给平了。那几位大哥还在山上,我们先回来了。幸好,我们先回来了。”
“我跟朱明玉是一路追着村长过来的,半道儿还看见过他的影子,他跑得很快,像疯了一样,不管我们怎么喊都喊不住。等我们追到老屋这边时,已经看不见村长的影子了。”
“我跟柳大哥先是顺着山路往下追了一段儿,没找见村长就又折返了回来,然后就这样了。”朱明玉往棺材里指了指,永胜他爹不明所以地抱着坛子往棺材前凑了凑,见棺材里躺着的不是老村长而是村长,脸色瞬间变了。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我正在查,刚摸到他的后背你们就来了。”柳韩山晃了晃手:“后背有伤,貌似伤的还不轻。”
“把他翻过来看看。”南锦衣示意永胜他爹将手里的坛子放下:“你们三个人一起,要小心些,尽量不要触碰到他后背上的伤口,也不要碰到那些血。”
“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柳韩山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块儿搬。
他们原是想将村长的整个身体都侧翻过来,翻到一半儿时察觉到不对,随即将村长的身体稳住。
在村长的后背上有一个明显的窟窿,窟窿里塞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仔细分辨,这团东西不属于村长本人,倒像是被碾碎的植物跟蒸熟的糯米混在了一起。更奇怪的是,村长身下的那块棺木是完整的。
棺木完整,后背有伤,加上村长是突然出现在棺材里的,灵堂内的气氛更显诡异。
“夫人可能瞧出这是什么?”
“不像是植物,倒像是什么动物的卵。”南锦衣捂住鼻子,先查看了下棺材内部,随即将目光放在了村长身上,“你们看他的衣服!这棺材里没有土,而他身上的那些土,颜色跟后山上的不太一样。”
“这后山上的是黄土,且是很干燥的那种黄土,除了后山原有的植物外,别的东西,尤其是农作物都长不了。”永胜他爹开口道:“后山上的那些土不仅干燥,还不容易存水。不管是雨水还是我们从村子里引上去的水,只要浇到那些土上,连半天都存不住。就因为那些土,老村长才将后山化成了葬区,专门用来埋人。这山下的土是寻常的黄土,至于这黑土,我从未见过。”
“不是地面上的就是地面下的,这些黑土很黏,跟他背后的那个东西很像。”南锦衣观察着村长的手:“右手手腕和左手虎口处有些抓握伤和擦伤,裤子上的黑土较多,且呈现从上到下逐步减少的趋势,这说明他是从高处跌落或者是坠落的。你们看他的鞋子,也很符合这一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