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药？什么脏药？夫人说的是那种药？”柳韩山将锦帕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真是那种药啊？我倒是听人说过，但没见过。”
“应该是。”南锦衣低头道：“出山时，师傅曾给我看过。这些脏药的种类很多，使用方法各不相同，有些就是用在熏香或者灯油里的。虽不能肯定，却也大差不差。你还记不记得栾管家说过的话？他说那盏铜灯制成时，栾夫人已经快生了，这个快生了可能只是大概意思，不一定是真的快生了。”
“夫人把我给说糊涂了。”柳韩山挠着头：“这女人家的事情我不懂，烦请夫人说仔细些，例如你师傅为什么要给你看那些脏药，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师傅给我看那些药是因为我是学医的，且出山之后要以女大夫的身份行走，师傅担心我遇到类似的病症不知如何去解。另外，他也是担心我一个女子行走在外被人算计。他不止给我看了那些脏药，还跟我说了许多关于脏药的事情，例如中招之后的反应，以及如何利用随身的药物去解。”
“若是身上没有要解药呢？不光没有解药还没有别的药怎么办？”柳韩山紧张道：“夫人可有别的法子化解？”
“我自然是有的，夫君忘了，我是捉妖师。”南锦衣往赤红伞上瞄了眼：“我的那把伞不仅可以捉妖，还能收妖，控妖以及招妖。关键时，我可以将那些听话的妖物放出来。”
“这我就放心了！”柳韩山抚着心口：“我就怕我家夫人被那些贼人给惦记上。”
“放心吧，我出山的时候年纪尚小我都能自保，眼下更是无碍。”南锦衣将锦帕收起：“继续说栾夫人的事情吧！这女子怀孕需得十月，这个十月是虚数，不是实数。这妇人与妇人不同，孩子落地的时间也不同，不可能刚好卡在十个月这个关口。栾管家说的快生的，有可能是八个月，九个月，也有可能是真的快生了。”
“就算是八个月这也不行啊。”柳韩山指着那块锦帕：“但凡是顾及自个儿夫人的，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啊。此药伤身，莫说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就是普通女子也不见得受得住。”
“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些药是谁放在铜灯里的。”南锦衣背过身去：“栾夫人有孕时，栾老爷还是赘婿，他在府中应当没有自己的势力。栾夫人的爹娘看重栾夫人，安排在栾夫人身边伺候的一定是心腹，是不可能害自家小姐的。加之铜灯是栾老爷与夫人的心爱之物，是挂在账内的，连添置灯油这样的小事儿栾老爷都会亲自去做，倘若这些粉末是外人添进去的，栾老爷他为何没有发现？”
“可栾老爷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夫人呢？”柳韩山不解：“他若真是那般不能忍耐的男子，也不可能在栾夫人去世多年后一直不续弦。”
“不续弦不代表没有。”南锦衣回头看了柳韩山一眼：“夫君是男子应该知道的，这男人不光可以三妻四妾，还可以养外室和通房。栾老爷没有续弦，不代表他这些年就清心寡欲过得像个和尚。”
“夫人说得在理，我认同夫人的话。”柳韩山继续道：“可若真像夫人说得这般，栾老爷他也可以去外面找啊。即便是顾及栾夫人，在栾夫人的性命与那些事情之间，还是要优先考虑栾夫人的。”
“若他不顾及栾夫人的命呢，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说得通了？”南锦衣反问：“倘若栾老爷入赘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呢？他之所以选择当赘婿，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栾夫人，而是因为他知道栾夫人身体不好，知道栾夫人的娘家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于是处心积虑地让栾夫人喜欢上了他，甚至不惜违背父母也要嫁给他。”
南锦衣继续道：“像栾夫人这样的闺阁小姐其实很好哄，栾老爷只要稍微对她好一些，她就会感动的一塌糊涂，不惜将整个人交给他。作为一个妻子，她想要为栾老爷生儿育女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倘若这背后也有栾老爷的安排与助力呢？栾夫人的身体是不好，胎里带病，但养了那么些年，不至于在孕期出现纰漏，且栾夫人的爹娘知道女儿身体不好，怀孩子以及生孩子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注意？怎么可能不去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我敢打赌，在栾夫人待产的那段时间，府里一定有大夫，且是随传随到的那种。”
“那大夫看不出来栾夫人中招了吗？”柳韩山问：“还是这个药看不出来？”
“这个药是诊断不出来的，但高明些的大夫，能够通过栾夫人的脉象进行一些推断，可这个推断是需要当事人论证的。闺房里头的事情，即便栾夫人觉得不妥，也不可能与一个外人说。还有，栾老爷是赘婿，是原本就不受待见的那个，栾夫人肯定会为他着想，将这件事给压下来，而这正是栾老爷所希望的。”
“我还是想不明白，栾老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钱财？栾夫人是独生女，即便不动这些手脚。府里的一切也会归他所有，他图什么呢？”
“钱财还有尊严！”南锦衣道：“倘若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栾老爷接近栾夫人的目的是为钱，为栾夫人的家业，那栾老爷决定对栾夫人动手，就不光是因为钱，还因为尊严。一个男人，以赘婿的身份生活在府里，受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刁难，时间短了还行，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尤其是像栾老爷这样的人。”
“即便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也于事无补了，栾夫人去世多年，栾老爷也死了，栾少爷远在京城，即便查明了真相又能如何呢？”柳韩山摇头：“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管别人的闲事，管来管去，反倒管得自己心情不好了。”
“我不是要调查当年的事儿，我答应了栾老爷，要帮他查明他被害的原因。”南锦衣道：“答应别人的事情，总归是要做到的。”
“栾老爷不是病死的吗？”柳韩山问：“之前问过栾管家，他说栾老爷是病死的，这心腹之人说的话，总归是能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