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浅浅一笑,就将之前那个故事一说,再说自己家乡就有这个习俗,而每每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吃一碗酒糟蛋。
那个丫鬟将信将疑,领了话去复命。
关雎一脸淡然的去一边侍卫处登记姓名。
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用酒糟弄吃食,关雎之前在村里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因为村里人比较穷苦,没有几户人家会用稻米做酒,糟蹋粮食,还不如饱餐几顿更划算。
可是后来关雎来县城府城多了之后,就发现了这个他们的小爱好。
比如说糟琼枝,糟黄芽,糟瓜齑在他们口中都是糟腌,糟琼枝其实就是用酒把海带腌制一晚上就可以享用的小菜,黄芽就是黄芽菜,瓜就是黄瓜冬瓜之类的,齑其实就是姜蒜韭菜之类的辛辣东西,这里的糟瓜齑其实就是酒酿辣挂条。
可想而知他们这种小菜味道也是有些微妙。
其实关雎觉得这里更有意思的是鲊菜,糟是腌制,这个鲊那就是凉拌的意思。
这个之前关雎是完全不知晓,后来到了长兴才知道这边的凉拌菜还是很发达的。
比如说藕鲊,冬瓜鲊,笋鲊,茭白鲊等等,关雎之前看着好像和前世的路边小腌菜看起来很像,可是忍不住买了回家一尝,味道还真是有些差距。
不说这个时代没有辣椒这个好东西,更不要提辣椒油,单单用芝麻油凉拌的菜肴,还真是味道有些单调。
所以,因为看过他们很多用酒来弄得好吃的,就是没有看到过酒糟蛋,关雎这个点子估计很多人会觉得惊讶。
其实这东西在宋朝并不算罕见,但是比赛的时候拿出来就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
只要酒糟做得好,这鸡蛋的火候把握精准,那这东西就能叫人回味无穷。
关雎将自己的牌子拿好,等着下一次比试。
出来的时候,陆君宵就站在门口,眉眼带笑。
“恭喜。”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关雎觉得自己在初赛复赛的时候不会淘汰,但是到了后面真正考验刀工厨艺的时候会露出弊端,所以能过初赛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陆君宵却摇摇头:“总归是过了,总要意思意思。饿了没?”
关雎歪头,摸了摸肚子:“还好,就是有些馋了。”
“想吃什么?”
关雎便抛出了个世纪难题:“随便。”
……
好不容易来一次湖州,关雎也不是闲着的。
陆君宵带着她去小吃街卖了一些吃的,关雎想着这两天也没事,就绕着路去看了看林家的几家生意铺子。
关雎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瞧了瞧,看了看地段,茶包铺子里面人来人往。
“林钦萧做生意,其实你可以放心。”陆君宵说。
关雎看到好几个铺子都这样热闹,她也点点头:“是啊,我不应该操心。”
反正货物脱手了,买不买的出去,就要看别人了。
说这话,两人进入了一条热闹的街道。
两人就湖州这边做生意的聊了一路,突然这么热闹,便分心四处张望,关雎便看到楼上笑着招呼的一群莺莺燕燕,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和灌汤包的褶子一样多。
有个十分不好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关雎没好气的手肘撞一下陆君宵的肚子,陆君宵没个反应,被结结实实的撞了好一下,痛得捂着肚子叫。
“关关,你……谋杀亲夫!”
关雎没心思和他闹嘴,没好气道:“你看看你带的什么路,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陆君宵觉得自己很冤枉啊。
“关关,你不是说想去金家的金家坊去看看么,我这不带你去,总归这条路近一些。”他也不知道关雎对这条路很不喜,不然打死他也不敢带她过来啊。
关雎当机立断:“换路。”
她想起上一次被人拉着在红翠楼门口说自己不举,心里就有些膈应,要是再被拉上一会,她想死心思都有了。
……
关雎此刻正在一群围观的人之间。
面前是一幢飞檐楼宇的四层楼高的大酒楼,酒楼门口正在站着两位华服男子,正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们两人。
领头的那个男子,不就是之前打捶丸那个小爷。
只见他一脸贼眉鼠眼,左脸上还有一颗大痣,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操着满口黄牙,说话吐着两口唾沫,吓得周遭的人连连后退。
他指着关雎龇牙咧嘴大喊道:“你说能吃的东西就能吃?你看看那东西,看起来黄不拉叽的,还能入口吗?闻起来味道是不错,谁知道能不能吃。”
他指着关雎,说的却是关雎身边的一个老农,那老农衣着看起来还可以,棉布衣裳,可身上背方才的撕扯弄破了两道口子,到处都是抓痕和褶皱,头发也凌乱了,看起有些狼狈。
那是他背后的背篓里面,却有不少新鲜食材,没有见过的人就觉得奇怪,那东西黄澄澄的,上面还有毛,看着就奇怪。
听到这话,老农苦笑,一面解释:“我在家都是吃这个的,不仅味道香甜,还顶饱,只是家里孩儿突然病重,想要卖一点出去讨要银钱。”
那个老农又说:“店家不要小人走了就是了,何必为难人家小姑娘家。”
小爷听到他的话,蛮不讲理,大叫道:“小爷我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是不买你们的东西,要滚滚远点。”
关雎冷笑:“你不要我要。”然后扭头向老农说:“你有多少这个我都买了。”
老农还以为她小姑娘是和这个公子置气,劝道:“这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这位爷不买,晚些有人看上了就会有人买的。”
意思是犯不着和这个人置气。
那个小爷看不得他们在他店门口说话,恶狠狠道:“还不快滚,别在这里阻碍我的生意,小爷,我今天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下次要是再来我们店捣乱,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身后十几个打手蠢蠢欲动。
关雎不再怕的,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但是想到这人喷口水,便止步。冷笑道:“明明是你看人家一个孤苦老农让你下人把他给打伤,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的手脚,这医药费还不要出?”
那个小爷突然大声哈哈笑:“这块地盘还有人敢向我伸手,要医药费,不把他打残,都是看在你的脸面了,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谈医药费?”
言外之意是昨天关雎他们把他手下几个打伤了,还有他的鼻子一块扁了,他还没伸手要医药费呢!
关雎忍不住笑:“自古杀人要偿命,杀人自然也要医药费,你若是不给,岂不是打你们自家的招牌,难道你们这大酒楼就只会欺负人不成,以后还有谁敢上你们家酒楼吃饭呢?”
小爷任由她们说,也不听,挥挥手让几个手下把她们赶走,一边还大喊说:“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他那个东西要是能?豆腐都能穿针,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
旁边老农拉着要冲过去的关雎,着急道:“我这点小伤是无爱的,我们这些泥腿子每天不是这里伤那里伤的,你们是两个姑娘家,要是贸然冲进去了,一定会被他们打出来,吃力不讨好啊。”
“两位姑娘莫要因为我这把老骨头,害了你们啊。”
关雎看着老农腿都有些走不动路,想到他刚刚还说家里还有生病的孩子,急着用钱,再看面前这一些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心里就很冒火。
“要是我能让豆腐穿针,是不是这位小爷你就赔医药费?”
关雎问道。
其实按照她的性子,这还不如直接将这群人打一顿来得痛快,干脆利落,用不着那么麻烦。但是她注意到陆君宵的目光,想到自己在外面,还是尽量低调行事的好,现在不宜惹是生非,所以咬着牙将自己手痒的鞭子收回去。
但是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这人不是说,这东西能吃,豆腐都能穿针么。
她就穿给他看!
准备离开的小爷听到这话立马回头,觉得很有意思,一脸看戏:“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想让豆腐能穿针,这怎么可能?”
关雎昂首挺胸向前迈一步,大声说:“怎么?你不敢和我赌吗?”
那位小爷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旁边围观的众人也惊奇和疑惑。觉得这个小姑娘一定是疯了,豆腐怎么可能穿针呢?
豆腐软趴趴的,一捏就碎了。
穿针不是痴人说梦?
“我说这位小娘子,你可不能因为一个老农跟我打赌,得不偿失啊。你要是真的能让豆腐穿针,我自然会赔给这个老家伙医药费。”小爷哈哈一笑:“可是你若是做不到呢?”
关雎冷冷一笑,双手环胸:“我要是做不到,就当众给你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损失费。”
小爷似乎有些不满:“这怎么行,你这样明显是耽误我生意,补偿损失却坏了我店里的名声,我吃亏啊。”
“呵。”关雎都不想说什么。
就这酒楼还有名声呢?
“这样。”小爷笑了笑,面露狡黠:“你要是输了,就跪下来向我磕头,说自己的蠢材,叫我一声爹我知错了。”
这话一出,周遭看戏的人都是一阵惊呼和啧啧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家小姑娘么,你瞧瞧这豆腐穿针本来几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这人哈趁机提高赌注,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算了吧!小娘子你还是回去吧!这人就是故意的。”
“是啊,哪有这样的。”
“你们啰里啰嗦说什么,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说再多也没用,还要看小娘子是个什么意思。”
是啊,还要看当事人是什么意思。
关雎歪头嗤笑,旁边的陆君宵拉了拉她袖子,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关雎没说话,给了个安抚的神情,陆君宵便懂了,默默将手收回去。
“不是吧?这你就怕了?怕了就回去吧,别想要小爷我赔偿。”那人很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让关雎知难而退,心里有种莫名的苏爽。
关雎却立马说:“谁说我不赌?”
“啊?小娘子你还真的要赌啊!”
“啧啧啧,小年轻就是意气用事,这哪能赌啊。”跪在地上叫别人爹,这比胯下之辱还难以启齿,尤其是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小娘子,那画面不忍直视。
小爷似乎心情很好,一拍掌:“好,那就这么定了。”
“等等。”关雎笑着道:“你输了的赌注,公平点,和我一样。”
一样?怎么能一样?
小爷说:“你是个女子,怎么能叫爹?”
关雎觉得无所谓,摊手道:“那就叫我一声姑奶奶。”
双方一拍即合,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就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赌约让更多人都过来围观。
因为豆腐不可能穿针的,可是面前这位小姑娘却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让豆腐穿针,闻讯赶来的人络绎不绝,都想亲眼见证一下结果如何,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这个酒楼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小爷把酒楼中央戏班子的人都赶走,在上面按照关雎的要求拿来了,桌子,砧板,刀具还有水盆,并且最重要的豆腐也准备了三块。
下面的人一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这是真的要赌啊。
那位小爷悠哉悠哉的拿着折扇在面前扇扇风,又让手下搬来了椅子和茶几,在一边喝茶吃点心,看起来格外悠闲。
和关雎这边倒是显得紧张了一些。
那老大爷觉得关雎太冲动了,怪道:“小娘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别逞强,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始,快让他们把台子撤了,要是弄不成就丢脸丢大发了。”
关雎摇摇头,并不说话。
虽然她也没有试过,可是她愿意赌一赌。
之前她做过类似的训练,但不是切豆腐,用的也不是菜刀。她为了训练飞到的准确度,被禁闭起来练手指的准头,她的手能够在环境抖动的情况下,毫无偏差的射中靶心。
一分钟最快弹钢琴的记录,关雎比世界级大师还快十个键,她的手又稳又狠,下手从来不犹豫。
她想尝试一下。
很快,台子摆好了,那边小爷吃够了东西,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声量故意放得很大声,说:“众位父老乡亲,各位新老客人,今日刘某人和一位小娘子打赌。要是我输了,就给这位老农医药费,要是刘某人赢了,这位娘子就会给我赔礼道歉。而这个赌约就是这位小娘子能不能让豆腐穿针。”
“这豆腐怎么可能穿针呢?那么细那么软,一下子就碎了!”下面有人道。
马上就有人附和:“可不就是嘛,这不可能的事情,小娘子还是快走吧,我们就当做过来看看热闹。”
可是人群里面也有人说:“要是豆腐切的够细够碎,估计穿针是有可能的,只不过那刀工少也要花费几十年才成吧,这位小娘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
“可不就是嘛,就是能成,这个小娘子也不一定弄得出来。”
关雎在众人的目光中上台,对着堂里乌泱泱的众人,也丝毫不却糯。
“既然是我自己说出来的赌,自然也没有收回的道理,能不能成,拭目以待吧!”
听到这个小娘子说话还有些硬气,有些人看戏有些人却十分看好,希望这位小娘子能够赢。
首先关雎试了试手上的刀还算锋利,而且是按照她的要求挑的是比较薄的刀。
再看砧板,平整光滑。
豆腐是不是比之前买的感觉还更精致一些,应该是这个大酒楼里面自己特别供应的豆腐。
关雎拿起刀试了试手,很快就找到了手感,便端起一块豆腐来。
“哎哟?这是在干嘛呢这么热闹?”
门口突然有个小孩的声音传来,关雎觉得耳熟,便抬起了头。
人群被人拨开,从外面进来一位穿着花里胡哨的**岁小男孩,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把折扇摇啊摇啊,颇有一副大人的样子,但是脸上的婴儿肥增加的两分喜感,看着一板一眼的,更像是在小孩子过家家吓唬人。
但是他旁边的人却不是吓唬人的,各个都是练家子,将人群拨开,弄得周遭的人怨声载道也没人敢上去理论。
关雎看到了他身后的高大强壮的男人,正是吴真。
这个人就是前几天见到的狗爷。
这位刘小爷看到人,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狗腿又殷勤的走过去,看得出他心里对这个小孩还有些惧怕,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和一个小娘子打赌呢,狗爷这是要来看看?’
狗爷圆溜溜的小眼睛在关雎身上扫了一下,眯着眼哈哈一笑:“好啊,我要看看你们在赌什么。”
那小爷不敢怠慢,赶忙叫人搬了桌椅点心过来,还十分浮夸的叫了两个舞女给狗爷捶腿。
关雎看得眼睛抽抽。
这小孩,比她会享受多了。
关雎不管他们,低着头继续。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她,生怕漏掉她手中任何一个动作,好像自己看清楚了,眼睛会了脑子会了,手就跟着会了一样。
只见关雎非常熟润的手起刀落,将豆腐切成一片一片几乎透明的薄片。
众人惊呼,就是现在这刀工少也要练个几年才能练出来呀!
看看这豆腐一片薄的几乎是透明,按照她这个刀法,难不成还真能穿针?
看戏的众人心潮澎湃,一边手起刀落的关雎却心如止水,她时刻的提醒自己,此刻心里不能有一丝波动,不然这刀就不稳了。很快,关雎就将半块豆腐都切成了薄片,叠在一边,接下来就是拭目以待的最重要一个环节。
“哒哒哒剁剁剁”此刻整个大堂内只能听到关雎一人的刀在砧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每个声音都十分一致和均匀,丝毫听不出差别,此刻的关雎如同被人控制的傀儡,一般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
也有人发现,她拿刀的姿势和寻常人不同,她拿刀的手势,分明是拿匕首的手势。
这样看起来,有些怪异。
狗爷好奇的伸了伸脖子,而他旁边的真哥倒是平静又惊诧的看着关雎的动作,眼中隐隐还有些期待。
而陆君宵却有意无意的会注意吴真的眼神。
主要到吴真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关雎身上移开,陆君宵眯了眯眼,脸色微变,唇角的笑意都变得有些假。
在众人的目光中,只见那一碟豆腐变成如同泥浆一般的豆腐渣渣。
这都变成渣了,还能穿针吗?
台下紧盯着关雎动作的小爷从一开始的阴郁变成了微笑,在看到关雎的豆腐变成浆的时候,都差点哈哈大笑出来。
“这样的豆腐确实能穿针,因为都变成渣水了!”小爷嘲笑道。
后面有人听到此话也捂嘴偷笑。
可是此刻的关雎时刻保持着专注,对旁边的嘲讽充耳不闻,似乎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面前的砧板豆腐。
狗爷不耐烦的扫了刘小爷一眼,咳了两声:“闭嘴。”
小爷怂了,立马收敛神色,假装认真的看。
就在转眼之间,半块豆腐已经切好。
关雎将那豆腐用刀把它铲在一边的盆内。
只见盆里面的豆腐瞬间四散开来,成为一丝一丝如同云雾一般的丝线在水中漂浮,又像是一团白玉一般的水草,随着关雎指尖搅动而飘荡。
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冲上去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真的是豆腐吗?
关雎拿起之前准备好的针往水里放,一手用一根筷子尝试着将一丝的豆腐丝穿进针孔里,可是关雎毕竟没有刺绣过,好几次都没有穿进去。
也因为这个豆腐实在相对于丝线来说更软一些,很难进去。
“我来。”旁边陆君宵早就看不下去了,都想要快些帮着关雎上手。
有些胆子大的看到这种情况立马跑上台上来,一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消息的小爷也吃不下东西了,气势汹汹的走到最前面。
就看到盆里如云如雾,丝丝如缕的豆腐丝在里面飘荡,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下面那些不敢上台的人伸直了脖子,想要看上面是何情况。
陆君宵接过关雎手中的针:“我来试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陆君宵旁边两个公子爷突然激动惊呼:“进去了,进去了,穿进去了!”
听到这一句话,众人都纷纷涌上台来,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场景。
只见一根细小的针孔里,穿过一条细嫩的豆腐丝。
“哇!真的真的进去了!”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有人感慨:“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今这世道豆腐都能穿针了!”
“小娘子好刀法呀!”有人忍不住夸赞。
是啊,就这个刀工,少也要练十多年才成,看面前,这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小娘子,居然就有这一般熟人的刀功,真是让人感慨英雄出少年。
“这不可能啊,这豆腐怎么可能穿针呢!”小爷不敢相信,看了好几遍,依旧还不敢相信。
关雎淡然一笑:“怎么样?小爷,如今我们打赌的我做到了,这老伯的医药费是不是你该出了?”
看着这么多人盯着他,小爷脸上有点红的发烫,心里是不想履行承诺,可是奈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能命手下拿钱来给那位老农付医药费。
小爷看着段问,想要收拾摊子走人了,他连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刀功?师从何人?”
关雎突然有人问起自己失从何人。
可是想到对面可是一直想要出尔反尔的小爷,心里就呵呵一笑:“恕我无可奉告,但我能给你一句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关雎回眸冷笑,扭头绝尘而去。
却没想到被狗爷拉住。
“关娘子,才几日不见,怎么不打招呼?”狗爷笑呵呵的屁颠屁颠跟上:“你可知这几日我一直在像你,就像出来和小娘子再吃一顿饭。”
陆君宵将这个小孩从关雎旁边扒拉开,硬生生挤在二人中间。
狗爷不愿意了,眼神不悦道:“你这人作甚要挤我!”
“她脾气大,小心她一巴掌把你拍了,我们赔不起医药费。”陆君宵理直气壮道。
狗爷想要挤着关雎,好几次都被陆君宵扯开,慢慢的他只能作罢,只不过看着陆君宵的眼神都是不悦和生气。
……
关雎几人因为看到老农身上有伤,就先带他去医馆。
从医馆出来,这位老农对他们千恩万谢,并且愿意将自己篓子里的菜全部送给她们。
关雎笑着阻止说:“方才我们说要将你的玉米全部买下是真的,不是为了赌气。”
是的,这个老农背篓里面的不是什么吃不得的菜,那黄澄澄,还十分新鲜的蔬菜,是后世很久之后才会出现的玉米。
这便是让关雎十分惊讶的地方,要是关雎没有记错,这玉米应该是明朝时期才传入国内。宋朝根本不应该出现这东西,更何况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卖。
但是这边没人买,也没人认识,只能证明一点。
这玉米也是刚进入这里没多久的,所以没人知道它的名字,老农买也买不出去。
玉米这个东西可是千万人的心头爱,吃上他味道的人,很少人能够忘怀那甜滋滋的美味。
就是关雎,他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很久没有吃到玉米,偶尔还是会想起。
老农激动道:“两位小姐,我这篓子里的苞米可都是甜甜的,绝对不是他们说的不能吃的东西,我们家都是吃这个顶饱的。”
关雎自然知道玉米地的好处。
关雎道:“既然你说你们家都是吃这个顶饱的,那你们家里应该种了很多才对,要是可以的话,这些我们全部买下来了。”
关雎其实想要知道老农这东西哪里来的,但是更关心他家里还有没有。
老农听到此处,开心又欣慰的笑起来:“家里没有种多少,可是几百斤还是有的,只是家里就我和孙儿两人,吃不了这么多。”
就这样,几人就想要随着这位老农去田里看望,可老农却说家里离此处有一些距离,要是如今去,定是来不及的。
所以陆君宵就给了住址给老农,希望他弄好了玉米的时候过来招呼他们一声。
狗爷有些怨念道:“小娘子,我要这东西作甚么,看着挺奇怪的,要是吃,不会被毒死吧?”
“又不是给你吃。”关雎将背篓提起,陆君宵便背上。
那狗爷更是一脸不乐意了:“什么啊!我跟了你半天,竟然还没有我的份?我不管,我也要吃。”
关雎觉得这小孩,有些欠揍。
看到吴真,便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潇湘楼好像不在这个方位。
吴真说道:“还不是食神会,小郎君死也要跑出来,老爷没办法,就只能让他来看看,结果路上玩乐闹了许久,耽误了不少时辰,刚过来人就散了,没什么看头,正想要打道回府,就碰上你们了。”
狗爷傲娇的摇了摇扇子,道:“我那是玩么?才不是,真哥你不懂,世家相交都是要时常联络的,见了面自然要多说两句。”
他这架势,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金家的家主,在后面主持大局的呢。
关雎嗤笑,这小子,真的是鬼机灵的。
关雎和陆君宵要回去了,狗爷却一定要拉着人去吃饭,关雎没办法,又是蹭饭的一天。
她便坦然自若的蹭饭,原本他们就是县想要吃东西打道回府,可是没想到会遇上那位小爷,还弄出一个豆腐穿针的赌注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
这个赌注的事情很快就在湖州府传开来,更有茶楼酒肆说书人将现场堵住的情形说的神乎其神,再把那个能够将豆腐穿针的小姑娘说的如神人一般神出鬼没。
什么仗义出手救老农,再有刀工如飞将豆腐切成云雾缭绕,更有甚者说小姑娘是专门来救老农,完成赌注之后就立马消失。
这样夸张的说书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拍手叫好,更有那个刘家酒楼的小爷变成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雎听到此处,只是呵呵一笑。
想到在这个没有电视机,没有网络电子娱乐消遣的时代,平常有什么事情就开始口口相传,也难为他们将周遭发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林钦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好奇的一挑眉。
文石饶有兴致的品茶,看着林钦萧表情的微妙变化,嘴角一勾:“你猜猜外面传的这个人是谁?”
林钦萧微微抬眸,依旧是低沉冰冷的声音,道:“原本我是猜不出来的,可是你这么一问,我倒是能猜出一个人来。”
文石不可置否,点头:“是谁?”
林钦萧没有直接回答,冰冷的唇角似乎抿成一条线,冷淡道:“今日两佰多个人做的饭菜之中有哪一个人做的最好?”
文石听闻,立马就想起一个人。
他一愣,失笑:“你是早就打听到消息了吧!你怎么不会觉得是别的人呢,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林钦萧摇摇头。
文石公子猜不透林钦萧的想法,可是却想到了一件事。
“我师父近日来湖州府了。”
这回轮到林钦萧愣住了,因为面前这位文石公子的师父那可是前朝最有名的御厨,其赫赫有名之处不多说,可是他已经在人前消失许多年。
传说也是很久的事情,林钦萧并不在这方面下功夫,也只是偶尔听了一耳朵。
况且也很少人知道文石还有个师父,可是也不知道两人如何通信,突然说那个御厨来了,林钦萧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可别紧张,我师傅可不是奉命过来尝菜的,他只是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到南方的庄子上弄食材而已。”
毕竟大宋地大物博,就南北天气而言就相差极大,南北作物也十分分明。听说前朝御厨是南方人。也是为此,很多人都跑到南方来想要想到御厨的踪迹。
如今听到文石公子的话外音,那个御厨的家应该在北方。
林钦萧点头。
文石没有听到他说话,就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师父来了我会跟你说?”
林钦萧淡然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会问我。”
文石一噎,有些懊恼。
“真是说不过你。我师父的意思是想要收个弟子传承衣钵,奈何他无儿无女,就收养了一个孤儿做孙子,如今那个孩子才五岁。听闻林郎君聪明绝顶,自然想要询问一下你,有没有适合的人罢了。”
林钦萧明了点头,轻笑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有何必问我?”
文石又一噎,他确实心里有数。
只是每次看到林钦萧一副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样子,在看他眼神好像看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他就有些郁闷。到底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学子,文石公子在外被传得多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只要遇到林钦萧就变了。
这人真的太聪明了。
明明他的消息也很灵通,为什么每次林钦萧都能快一筹。
知道不能跟这种人聊太久,文石公子就扔下一句:“明日带你去我师父的庄子。”便走了。
看到文石公子绝尘而去落荒而逃的身影,林钦萧哑然失笑。
文石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金钱,守着自己一身的厨艺不用,竟然跑去从商,明明对于厨艺天赋异禀,却还是一意孤行做生意。
金家在湖州鼎鼎大名,可惜就是没有人传承衣钵,茶包的生意现在慢慢的开始转到了文石公子身上。但是他对茶包生意并不感兴趣,偏偏要开始酒楼的生意。
其实大多数的世家都或多或少会沾上茶楼酒楼的,专心致志做酒楼的生意的世家并不多见。
但是林钦萧能够感觉得出,金文石是想要这样做的,并且慢慢开始往哪个方向回转。
……
关雎在小院里面练剑。
陆君宵突然进来,便和她说:“下一轮的菜系是豆腐。”说完,他又出去了。
关雎愣了愣,追上芊芊问道:“他是说下次的题目是豆腐?”
但是,豆腐就豆腐嘛,这个人怎么说一句话就走了?有什么事这么忙?
芊芊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关雎这样也不管芊芊怎么样,直接拉着她去集市上买几块豆腐回来,今天晚上就吃豆腐大餐得了。
豆腐啊。
关雎脑海中闪过很多的豆腐的样子,家常的,经典的,还有各个国家创意的。
关雎最最想要吃的还是最经典的小葱拌豆腐,保留了豆腐那种原滋原味的口味,甜滋滋香嫩嫩的味道真的让人吃过就玩不了。
可是关雎想到昨天她做的酒酿蛋其实就是以他们来说新颖取胜,再加上过来参加的很多实力不足,所以取胜比较容易,关雎也没有多想什么其他的菜式。
她当时还看到有几个人做的菜都很精致,一看就是一些大酒楼的掌厨。
可是现在是第二关,应该不只是做出好吃的味道,到时候会有要求吧?
果然。
就在关雎将自己关在厨房里研究豆腐做法的几天后,外面告示也贴出来了,题目就是豆腐,只是上面还附加了要求,要色香味俱全者。
这个题材还是很广泛,只有豆腐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式都可以,没有规定是甜咸还是酸辣。
芊芊替关雎着急:“昨天你还说这几家的豆腐都不可以,都不行,这下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要上场了。”
芊芊看着碗里漂亮的豆腐成了一块美丽均匀的菊花形状,只是一边残缺的一块看起来很突兀,但是这丝毫都不影响它的后感。
而旁边的陆君宵面前已经吃了七八碗,在打饱嗝。
芊芊问道:“娘子,你要这豆腐凝成块,是不是豆腐不好就怎么都弄不成?”
因为这碗里的豆腐每次端上来的时候都会有些残缺,这就不由让人担心,要是豆腐本身就不好,那怎么弄?现在再想办法弄出其他的菜式来?
非要这么难的菜式嘛?
关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其实也不是,豆腐本身就容易碎烂,放在水里用热水焯一遍的时候在水里放一些盐,可以让豆腐不容易破碎,可是也不能因为要保持现状就放多一些,会影响口感。”
【作者题外话】:开始出现连锁反应了,猜猜为啥玉米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