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的天气,凉风吹得人背后凉飕飕的,教室里,洛洺思赶快将毛衣外套套在身上取着暖意,低头认真的教学生勾绘白纸上的画。
她总感觉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几次向窗外望去,视线里除了窗外一排整齐的桂花树便再无其他。
坐在讲台上也无法专心画画,只好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台下的孩子们说:“老师出去一下下,同学们要乖噢!”
“知道了,老师。”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回应着。
洛洺思一出教室,便看见倚靠在墙上的司徒单,那人的目光对向他,缓慢地脚步向她走来,带着一丝愧意唤她的名字:“思思。”
司徒单比起年少时的帅气,不羁眉宇之间透露着成熟,原来凌乱的额间碎发不见了,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这张脸依旧帅气得轮廓分明,熟悉的抿唇笑让洛洺思一时移不开眼。
面对他继续向前一步的动作,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在身侧紧握着拳头:“司徒单,别再过来了。”
他真的同苏绵说的那样,来到了首都,南秋意来了,他也来了,这不可能是个巧合。
“好!”司徒单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兜里,挺直腰背的望着她。再次见面的气氛有些不愉快,他先开口换了别的话题:“嗯,你几点下课,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上了这节课,大概快五点,就下班。”洛洺思没有任何表情的回答着。
司徒单满意的抿唇笑了笑,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我车停在校门口,我去车里等你。”
“嗯。”洛思思点头,不再留恋的转身进了教室。
有个别的小朋友看她的眼光有点不太一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光洁的很,没有任何东西啊!她忍不住的问,坐在前面捂嘴笑的小男孩:“怎么了,老师脸上有东西?”
“刚才那个很帅的叔叔,是老师的男朋友吗?”七八岁孩童的问题,问得洛洺思脸上羞愧的很。
她抬起眼角笑了笑:“不是哦!是高中同学。”继而她的脸立马又假装变得严肃:“老师说过什么?画画不可以分心,要认真,认真。”
“老师,对不起。”男孩有些委屈的瘪嘴,洛洺思走到他跟前,宠溺的摸了摸他柔顺的头顶:“要认真哦!”
最终,她曾经用整个青春热爱过的男孩,不过成了她的高中同学。她答应司徒单的邀请,并没有想过他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故事延伸,只是越躲避就只会越心慌罢了。
她和司徒单,不是顾凉晨和南秋意,分开是因为命运捉弄或者各种原委,有很多无奈在其中。她和司徒单之间的感情,是司徒单先喊了停,她是这段感情的受害者,若矫情的说,司徒单对不起她曾经的一往情深。
洛洺思一出学校,她偏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停了辆黑色宝马车。她走了过去,车厢内烟雾缭绕,司徒单夹着香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着。
见她来了,司徒单打开车门,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丢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的第一句话便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在她的印象里,司徒单有轻度的支气管炎,别说抽烟了,连闻着烟味都会有些咳嗽。
司徒单轻咳了好几声,才开口:“有时候场面应酬没办法,偶尔也只是无聊抽一支。”他并没有烟瘾,偶尔抽烟的时候能忘记挺多烦心事的,可每回抽了烟,他的喉咙都不好受,他顺手拿起放在车门旁的矿泉水喝了大半瓶。
他启动着车子,偏头望着洛洺思的侧脸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画画了?”
他以为,以洛思思的条件和家庭,出国留学以后,会参与集团管理,或者是自己开个公司,和她的身份才是般配的。
可看到她这几年生活的履表,她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在国外就读着,一所普普通通的艺术类大学,有时间都是在外采景画画,在培训班画画。后来毕业回国当了一名美术老师,空闲时间还会去其他画室兼职什么的。
生活过得太多平淡,平淡到让司徒单心中更是愧疚。
“不喜欢你以后,就喜欢画画了。”洛思思毫不避讳的回答着,她在喜欢这件事上,从小到大,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太大兴趣。
唯独对司徒单,那种喜欢渗到了骨子里,维持了整个青春。到后来没有了司徒单在生活,,她的人生只剩迷茫,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一无是处,比起什么都优越的洛洺森,她什么都不会。
所以她发现,她那十九年的人生中,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笨蛋,怪不得洛洺森都不将她看成对手。
萌生学画画的想法,是因为路过湖泊,看见一排学生在荫绿的柳树下画着画,她暗下了一个决心,她要变得喜欢画画,把对司徒单的喜欢变成画画。
她被洛洺森丢在国外那四年,将心中对司徒单的喜欢,对洛洺森的恨,对那个虚幻了多年美好家庭的思念,全部埋葬在了画笔里。
没错,她是个懦弱又胆小的人,除了会用顾凉晨和南秋意来气洛洺森,她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司徒单藏了七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他和洛洺思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 世上最没有的话,就是对不起了吧!”洛洺思低头冷笑一声,抬头时,对上他的眼睛。
司徒单在洛洺思的眼里再也看到曾经对他的那种爱慕,仰望,现在,他看不出她的眼里的情感是什么,没有一丝恨意,也没有一丝留念,没有任何的在乎。
他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洛思思的吗?是现在吗?
不是,是一直。
洛洺思靠在车窗上,窗外下起了蒙蒙小雨,她伸出食指在窗上画着圈,一个圈,两个圈,画着画着,回忆也被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