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的前三日,有骑、射与马球三项比赛预热。
射术楚誉怀得了头名,他一下场我便去恭贺他。
“皇弟真是好福气啊。”
凌王楚照临一袭青衣,面若冠玉,慵懒地靠在一粗壮树干上,一手举着一壶酒左右摇晃,笑容轻佻。
凌王喜好风花雪月,对朝中之事向来是一问三不知,武也是一窍不通,自然是不在这些比试之列了。
她的母妃曾经也是宠冠后宫的第一人,但只是一宫女出身,有宠无权早早就牺牲在了后宫争斗中。
“三哥说笑了,论有福气谁能比得上三哥啊。”
“那倒也是,”楚照临大笑道,举起酒壶往嘴里灌,饮尽后抹了抹嘴,又道,“不说了,你们这群不懂享乐的人 ,我回去添些酒来。”
楚照临拍了怕楚誉怀的肩,离开时与落楚誉怀一步的我擦肩而过。
正巧一阵轻风拂过,他的一缕青丝划过我的脸颊,泛起一阵痒意。
那一瞬间我与他皆未看对方,楚照临脸上依然挂着那常年不变的笑意,而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明意味。
骑术前我给楚誉怀送手套,射术前我给楚誉怀送扳指,马球前我参与围观群众的赌局给楚誉怀下注,比赛时他的每一场我都在场看。
京中贵族皆知我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家世权势在手从不愿屈于人下。
众人直呼靖安公主这是真爱了。
不出所料,楚铭看楚誉怀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了。
相信他在心里已经将我归为楚誉怀一党了,要是我主动接近他,他恐怕还要以为我是为了楚誉怀来使用美人计的。
眼下马球的最后一场,楚铭与楚誉怀兄弟两打得水深火热,谁也不让着谁。
公子哥儿和小姐们围在球场外围看得目不转睛,而我与陛下、后宫妃嫔则在高处的楼台上观看。
这种站在高处,由上而下的感觉,就好若执棋人俯视着棋局中的那些棋子一样。
楚铭再三丢球,明眼人都看得出,不用再看下去,结局已定,陛下负手离去,几个后宫妃嫔赶紧跟上。
场上的楚铭注意到后,一反往常的亲和,将球杆狠狠摔到地上,大步流星地离去,临走前深深地剜了楚誉怀一眼。
场内一时气氛微妙。
命书中的这个时间段,晋王还是深受陛下信任的晋王,而如今的晋王却是染上污点的。
近年来北狄蠢蠢欲动,陛下本就子嗣稀薄,太子之位却迟迟悬而未决,边境民心不安。
命书中这几次比试中楚誉怀是藏了些拙的。因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但如今的这风地位却不复以前。故而,如今上演的是,能者居上的角逐之战。
我回身后正准备离开,坐在椅上喝得正欢的楚照临向我举起一杯酒道:“别走啊,美人,一起喝一杯啊。”
他右后侧的宫女道:“公主恕罪,我家殿下这是喝醉了。”
“无事。”我回道。
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
好戏。
下楼后,我张开接过酒杯的那只手,手心上赫然躺着一张小纸条。
其上只有四个字:
“西南,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