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娅轻轻嗯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像是很痛苦的样子，郭威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抱起她往医务室跑。
看到这情景，学员们低声议论起来，有的说凌波娅会不会是摔断肋骨了，有的说可能是手被拧折了，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这样魔鬼训练谁不怕。
关露尤其惊恐，瞪大眼睛道：“我的天啊，要这么练不摔死都得摔残废了！我……我干脆退学算了！”
薛文斐责备玉婷婷道：“你别不是故意害波娅的？刚才是你们俩在说话，这关波娅什么事，你却有意把她抬出来，我瞧你就没安好心，做人不要这么阴损好不好？”
“我有吗？不过是想看看全员第三名与郝上校比一比结果怎么样而已，哪个晓得郝上校训人训得这么凶！”
听着学员们杂乱的说话声，胡教官烦得大声吼：“安静！”“立定！”“稍息！”郝颜回到宿舍收捡东西，邹庆成随后跟进来。
她边整理军服边说：“我得走了。”
“你怎么走？要我派车派车送吗？”
赫颜微微一笑：“正要说这事，你把我送到距这二十公里的山城，我来营地也是顺路，陪着戴处长在那开展工作几天工作，然后我会跟戴处长一同乘车去苏北。”
邹庆成本想问他们来山城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又跑苏北去，但还是没问，对方是经常接受秘密任务的人，多一句问话都会招至对方的猜度。
“好，我这就去备车。”
“我们路上说说话，希望你只一个人送。”
“行！”
邹庆成亲自开车送赫颜，没有其他随行的人。
两人一开始也都没有说话，郝颜看着满目青山中已经掺杂着或黄或红的秋叶，一带清澈的湖水绕山而流，突然感慨了一句：“山里的秋景真美，真希望有这么一天，国家和平了，真正的民主自由了，我们能放下一切重负，就像现在那样，静静的看山看水，驾车游遍祖国大好山河。”
郝颜一转头微笑的看了一眼邹庆成，一缕黑发被风吹到散脸上，她伸手轻轻用纤指拢着，往边上拨了拨，这动作温柔，很是有女人味儿。
“到那个时候，若你我还活着，你是否愿意像今天那样，当我的车夫？”
邹庆成眼睛余光瞥见，心想若这女人温柔起来还是很可爱的，但一想到她狠辣，她的多变心性，吃了次亏的他岂会在不忌惮？他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回答。
郝颜见对方没有回应，脸重新转到窗外说：“你是不是心疼你那个爱徒洋参？心里怨我训得太狠？”
以前他当她的学员，知道她那套魔鬼训练方式的严苛，但他觉得放在女学员身上太残酷，尤其对于像凌波娅那样美丽又柔弱的女生，他对此有看法，但却说得很委婉。
“我只是担心训练才三个月时间，要是把人搞个骨折什么的，养半年都恢复不来，怎么还能坚持训练。”
“我知轻重，她不会伤筋动骨，最多两三天就爬起来了！这个特训班原就没打算招女学员，因为他们是专门从事凶险暗杀和潜伏的任务，女学员恐怕难以胜任。其实，女学员们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经受住残酷的训练，考核过关接受任务，一条去高官身边做机要秘书。”
“……”
邹庆成暗自清楚做高官的秘书意味着什么，就是长官身边的花瓶，更有甚者成为高官的玩物，他宁肯凌波娅去犯险，也不想让她落入这些高官的魔掌中。
“这几个女学员我亲自审过的档案，玉婷婷和关露家境虽优渥，但没有强势的背景，这两人资质一般，但外貌条件不错，她们本身填写的志愿也想进机关，原本送她们进来培训也只是掌握些必要的技能，然后送去长官身边供职而已，对她们可要求不高。”
“但薛文斐和凌波娅是你挑选的，你认为她们作为情报人员，可发挥男人不能发挥的作用，既然如此，就必须对她们跟男生一样的严格要求，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否则出任务时害人害己。我自己不也曾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邹庆成只默默点头，他心里明白，所谓害人害己，情报人员生命危险得不到保障，须得承受得住常人忍受不了痛苦，如果意志不坚定，万一被俘，同伴也受累。
十月的季节，西南仍是好风景，只是添一份秋的凉意。
但邹庆成敏感觉得在对待凌波娅的问题上，郝颜似乎太于用心，像是有点针对她，他便转移了别的话题。
“闭塞了近一个月，不知上海情况怎么样了。”
“上海情形越来越不利，各地方部队不停的补充上来，但我军依然伤亡很大，严重减员，戴处长和我赶赴苏北，指挥苏北民众武装别动队配合正规军作战，并作掩护撒往南京的准备。”
邹庆成虽然远离上海，但对将来的形势也十分担忧，如果我军打不胜这一仗，那么上海一陷落，南京危急，要南京再顶不住，野心勃勃的侵略者继而就要吞并全中国，那时整个国家就陷入兵荒马乱之中，这场更大的战争阴云笼罩着中国，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想看到结果。
“撒往南京就能顶住吗？万一顶不住那可怎么办？”
“这个统帅部不是没想过，所以戴处长这次西南来，也是先做替上峰先行考察，就是做好了万一思想准备的。坚守西南，借机反攻，这也不失一条可行退路。”
她对他毫不隐瞒，是对他的信任。
邹庆成摇头，脸上的神精显得沮丧：“一个小小的日本国，竟然把诺大一个中国逼到如此境地，政府所在地都保不住，实在是太悲哀！”
“千万不要有悲观情绪，你做为上级更不能把这种情绪带给下级。虽然战局不利，这都是暂时的，日国战线拉得太长，供给不足，总会有它后悔的那一天，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会看到曙光的！”
“是！学生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