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小兵出手将马打死,救下了就要丧生马下的两位老人家。
只是,丞相大人的侄子也因此坠下马来,受了不轻不重的小伤。
马,也倒地而亡。
当时本就情况紧急,小兵出手也就有些重,丞相大人的侄子也无恙,按理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事后这小兵也请了罪。
此事该了了吧?
如果事情到这儿结束,便也不算大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可丞相侄子起身后,见马死了,自己又因这小兵受伤便不依不饶,嘴里叫嚣着既然打死了马,那从今以后这小兵就是他的马了。
这样的事情如何使得?不说这名小兵尚有军籍在身,就是普通的百姓也知道,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分明是丞相侄子有意侮辱!围观的人不敢得罪丞相侄子,被救下的老人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兵虽然人小,胆色倒还不错,据理力争,丞相大人的侄子恼羞成怒,命人抓了他按在地上就打。
嘴里嚷嚷着,什么时候打到求饶什么时候算完。
家奴们跟着这位公子,一向嚣张惯了,自然见不得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下手就有些重了。
本来呢,捱上几十下对于当兵的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这小兵前几日与人对练不慎受了内伤,还未大好。
这下好了,闹出人命来了。
丞相侄子虽然不是善岔,但手上第一次沾了人命,慌了神,尸体都没处理,直接带着人跑了。
寻人的是这次出来的小队长,找了一起出来的人,把尸体带回了京郊大营。
京郊大营主帅本就为采买资金不足发愁,听说采买的人出了事儿,当时就火冒三丈。
递了牌子进了宫,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皇帝刚要有所决断,丞相大人来了。
于是简单的案情成了自卫伤人,皇帝大笔一挥,赔银子了事儿。例行安抚了戚将军,就让人出了宫。
戚将军憋屈,回去同副将说了这些个事儿,不成想第二天,副将就带人将丞相侄子打成重伤。
这下气坏了丞相,禀明了皇帝。可这事儿是皇帝不地道在先,就也只装聋作哑,让京郊大营赔医药费了事儿。
这事儿到这儿,就算是告一段落,可谁知,京郊大营原本就被克扣的可见的军饷竟然再度缩水。
戚将军去找皇上要说法儿,到了今天还没下文。
真真是让人寒心。
戚将军实在无法,趁夜色找上了定国公府。皇上那儿洛伊凡出面也没用,只得拿了银子补贴了。
戚将军堂堂五尺男儿,哭的像个孩子,自此对定国公府也算上了心。
堂堂一个大禹朝,竟然连一百五十万军队的军费拿不出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无天灾,二无人祸。富庶之地尽皆在大禹境内,如何就拿不出银子?银子到哪儿去了?
洛伊凡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便罢了,他的心也凉了。
从前无忧说皇帝要对定国公府赶尽杀绝洛伊凡纵然心里有疑,也呵斥过女儿,不许她胡说。
眼下看来,怕真的是要让无忧言重了啊。
他们还有事要查,稳住皇帝才是正经,也不能让他太闲了,正好中秋一过,平远侯府上那位四小姐过了门,有些事也可以开始了。
无忧信上说,她这几天就会回转定国公府,留下足够的人手在祝国寺保护解忧,想来小女儿对于母亲在宫中这件事是有想法的。
洛伊凡深感欣慰,老天待他终究不薄,给了他一双这样敏慧的女儿。若是无忧是男子,那该多好。
洛伊凡不得不扼腕,这个时代对女性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
三从四德,女德女戒,就算无忧如此优秀,怕也躲不过身锁后宅的命运。
且无忧这样优秀,日后的婚事儿怕是连他都不一定做的了主。
唉,女儿优秀他老怀甚慰,可也因此担心。解忧虽说不同于无忧,可与旁的孩子比,也优秀许多。
尤其是洛解忧的性子,极为沉稳,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多动好动的年纪,可这孩子竟然可以耐得住性子,学了自己喜欢的琴。
洛伊凡安排好了四小姐过府之后的院子,天马行空的想了些事儿,也知道现在急不得。
安了心,等无忧回来,到了中秋,解忧也回来了。中秋过完,这平远侯府四小姐,就也该过门了。
想必,这位四小姐过府之后,定国公府的戏,会多一点儿,就是不知道这位四小姐要怎么演。
总归不着急,人就在府里,明面上中馈是要给四小姐的,只是暗地里的东西她碰也碰不着。
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明面上的东西就那么多,就算四小姐做了什么,洛伊凡也不看在眼里。
不说是他,就是无忧怕也未必会看在眼里,只是中馈的事儿还是和无忧商量一下吧,这孩子主意大。
到底是这孩子一封信让他安了心。
城外,祝国寺。
洛无忧一觉醒来,已经是快要晌午,今儿个是北冥淮烈最后一天解毒,按照惯例,都是晚膳前用药浴。
这会儿倒不急。
“十四可起来了?”洛无忧问了十七一句。
“还没,想是昨夜累着了。”十七回了一句,她方才去看过十四一回,十七睡的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又是嚷嚷任务又是嚷嚷小姐的。
十四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十七这样,也知道定是昨夜受了惊,怕是要缓几天。
“嗯,这几日你上点心吧,十四今儿早晨时候提了一个人回来,你抽空去山下走一趟,摸一摸路数。”
“是,小姐。”十七也不意外,十四既然提了人回来,想是半路拦截她的人了,十七心里有了数。
“今日就算了,晚一些你和十四陪我过男院一趟。洛权安置在何处?”
洛无忧喝了口茶,压了压嗓子,这才想起来洛权这个人。
“十七问过了,洛权在咱们这边住着不太方便,被十四安置在男院那边了。”
“嗯,这事儿做的妥当。十四如今做事越发靠谱儿了。”
“小姐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
洛无忧回头瞅了瞅十七。
“你也不错,如今都能不动声色的拍你家小姐的马屁了。”
十七初来时,很是拘谨。话不多,很是沉稳,只是看着未免少了些生气,也不大容易亲近。
如今倒好,这拍马屁拍的如此顺手,且还让人倍觉舒坦,可见十七也是个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