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拿艺零女子的身份说事儿,论政绩,论才华,论急智,他们未必能比得过艺零。”
北冥淮烈又是一叹。
“若不是如此,他们恐怕心里还平衡些,生生被一个韶华女子压在头上,让那些习惯了温柔小意,从来等着他们拿主意的女人的姿态的国之栋梁,再来看艺零,如何能心里平衡。”
洛无忧冷哼一声。
“说白了就是无能产生的自卑,又害怕被百姓说不如一个女子罢了。”
北冥淮烈的脑子有一瞬间没拐过弯儿来。
细想想确实如无忧所说,只是从前谁都不曾往这上面想罢了。
便是他,也只以为那些文武百官,不过是瞧着女子走上朝堂有碍观瞻,是对祖宗礼法的挑衅罢了。
如今想来,怕还是无忧的想法儿更靠谱些。
大俞的民风虽比之大禹要开放些,女子也并没有大禹那般管束的厉害,可到底是骨子里瞧不上女子的。
如今出了这么一个能干的,还官居丞相,他们自然害怕家中的女人有样学样,到时,怕是后院还不知会什么样儿。
能位列人臣的,能有几个是不纳妾的?
他们其实不是怕郭艺零,而是怕更多的郭艺零,所以才要将郭艺零在羽翼未丰之时,直接剪了翅膀,重新关回深宅大院罢了。
可是,他们想岔了。
郭艺零如今不止羽翼丰满,身边还多了个凌霄。
更有北冥淮烈护着,以及皇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非皇上有意纵容,郭艺零也不会如今也没被皇上叫进宫来。
说到底,皇上是不想发作郭艺零,这里面有北冥淮烈的原因,也有郭艺零本身的原因。
若是郭艺零自己担不起这个丞相,北冥弘炬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若非如此,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的将来着想,北冥弘炬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将郭艺零踢下去。
别说看在郭老丞相的面子,朝堂上,就是个人走茶凉的场子,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树倒猢狲散,便是交情,都要讲个门当户对,不然也只能是追随与攀附。
人心呐,当真是难测。
从前,北冥淮烈从来不曾仔细想过这些事情,他是天家子,生来就身份高贵,虽说幼时历险无数,可一旦成长起来,无人敢轻忽,便是这一个身份,也尽够了。
“无忧的这些话,倒像是尝过个中滋味的。”
洛无忧一惊,到底是她多嘴了。
“我爹是定国公,这些年慕容恪与爹爹的你来我往我都看在眼里,如何能不懂?经历了黎蔓儿的事儿又如何能不知这世间女子的悲哀?”
北冥淮烈只当她是被大禹慕容皇室伤透了心,倒也没细想。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便是一个时辰,直到冥夜出现在门口儿,北冥淮烈才知道,他不得不走了。
若不处理好今日的事,他明日哪里能带着无忧出城去。
洛无忧自然也看到了冥夜,很自觉的从北冥淮烈的腿上下来。
“你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
每次与无忧相见,他都恨不能再久一点,看着无忧的小身板,北冥淮烈再度长叹,他离能把无忧娶回去,还差的远。
自大禹回来,冥夜如今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瞧着二人如此这般相处了。
想着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将二小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不是不震惊的。
太子殿下那样清冷的性子,别说抱个女子在怀里,就是有个女子站在周身三尺以内都稀奇了。
也想过这样不合规矩,可眼瞧着太子殿下心悦洛二小姐,他就想这样也好,总归太子殿下能有个人陪着了。
也是遇上二小姐后,殿下的笑脸才多了起来。
冥夜瞧着北冥淮烈一步一步的走出屋来,掩下自己的思绪,跟在了身后。
“宫里有事?”
待北冥淮烈出声,冥夜才算是彻底的回了神儿。
“皇上去了东宫。”
“知道了。”
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冥夜觉得,还是与洛二小姐在一起的殿下有人气儿。
洛无忧看着北冥淮烈走了出去,也没多想,他们只要还都在如今的位置,都各自有忙不完的事儿。
说来,杀阁在盛京也已经站稳脚跟,又开了分阁,已经开始接生意了,其他分阁比杀阁先过来,发展也并不比杀阁慢,慢慢的都上了正轨。
只是,从大禹调人手总归是太打眼了些,说不得还要在这边寻个地方,再建幼儿园,只是不知道让谁过来合适。
点香、豆蔻还是鲁毅?
当时定国公府别迁之时,她就想过幼儿园的事儿,后来还是觉得这一块不动更好。
一动不如一静,若是贸然转移幼儿园怕是会被有心人盯上,不若就那般温吞的潜在庄子上省心。
不过此事不是着急的事儿,大俞的庄子如今都是过了明路的,定国公府迁居大俞的风头没过,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这时候不宜动作太大,以免招来祸患。
如今这世道,乱象已显,只是短时间还看不出来罢了。
医谷包藏祸心,大俞未必能避的过,最后,终究免不了一战。
这片大陆,平静太久了,有人想用献血重新洗礼这片大陆,既然身在其中,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拼上一拼了。
谁也不愿做丧家之犬,亡国之奴。
更何况,医谷的来路如此不正,若是真的被医谷窃夺天下,也实非百姓之福。
只是不知道医谷为何如此迫切,毕竟如果徐徐图之,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摸到医谷的脉。
唯一的可能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医谷,没有时间了。
可原因是什么呢?
总不能莫名的就这样了,洛无忧苦思无果,无奈之下取了笔墨纸砚,练字。
以此来平静自己内心的烦躁。
北冥弘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着自己向来清冷的儿子回了东宫。
“父皇。”
瞧着父皇的气色还好,只是到底是伤了身,以后怕是要更加仔细了。
“回来了?”
北冥弘炬并没有什么表示,就像他好似真的不知道这个时辰本该批阅奏折的北冥淮烈去了定国公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