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淮烈从来都是冰山脸，无论发生何事，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兼做事又雷厉风行，一般人也不会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
即使是现在，北冥淮烈依旧十分淡定，听了那人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顺手又给洛无忧拿了几颗葡萄。
郭艺零则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都点名到她的头上，她自然不会客气。
“怎么？这位宋大人是打算同本相抢男人？”
对于郭艺零在大俞的花名，大禹的这些官员也是有些了解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货在这样的夜宴上，也口无遮拦。
“丞相大人说笑了，本官只是一时好奇，你二人关系如此亲密，怎的夜宴上这般形单影只？”
“怎么？大禹可以把小倌儿带着充当家眷的？”
那位宋大人这话问的本就不妥，也就别怪她郭艺零针对了。
“大人说笑了，这不过就是下官的戏言罢了。”
“你与我分属两国，我是大俞的丞相，你是大禹的官员，谈不上以下犯上，可你我毕竟身份有别，难不成是大禹陛下想要同我大俞开战，所以才这般不客气么？”
郭艺零这一张利嘴，一番话说完，满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轻易开口。
这毕竟涉及两国之间的事，谁也不曾想，郭艺零一张嘴就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上升到两国邦交的程度。
刚才出口的那位宋大人，不过就是户部的一个侍郎，这如果是在大俞，同样的官职这样与郭艺零说话，确实是以下犯上。
况且，这是送别夜宴，容得这种类似桃色消息的事情正大光明的说出口么？
既然你们不打算客气，我也自然不会让你们痛快，郭艺零从来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慕容恪眼见着户部侍郎额头见汗，知道这话他不敢随便接，虽说对于试探不甚满意，此时却也不得不开口。
“丞相大人说的是，是朕平时疏于管教了，高德，传旨，户部侍郎宋勉御前失仪，罚俸三个月，不知丞相大人可还满意？”
满意？罚俸三个月？这是敷衍他呢，不过，人家是地主，郭艺零也不好太过分了。
“陛下处置自己的臣子，自是妥当的。”
这是摆明了告诉慕容恪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指使的，只不过这是你的地盘，我不跟你计较罢了。
“丞相大人少年率真，朕敬你一杯。”
“谢大禹陛下。”
两人遥遥举杯，对着对方示意。
待目光流转，郭艺零正要喝了这杯酒的时候，洛无忧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用葡萄籽打了一下郭艺零的手腕。
郭艺零吃痛，酒也就洒了，她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洛无忧。
洛无忧却仿佛并不知道一样，兀自吃着北冥淮烈给他扒的虾。
有猫腻？
“抱歉，陛下，手抖了，我重新满上，敬陛下一杯，算是赔罪。”
洛无忧无声的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
杯子有问题？
郭艺零不动声色的举起了洛无忧的杯，倒上酒一饮而尽。
慕容恪坐着的地方与郭艺零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自然看清了郭艺零的小动作，更何况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郭艺零。
虽说敬北冥淮烈酒实属正常，可也是为了接下来敬郭艺零酒顺理成章，毕竟尊卑有别。
慕容恪的眼神阴沉了一下，看了看洛无忧，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样的场合万一爆出给郭艺零下药的丑闻，就算有了替罪羊，慕容恪的面上也不好看。
这荣华郡主，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慕容恪眯了眯眼，耳朵里听了郭艺零的话，自然是要给出反应的。
“无妨，想来是丞相大人的杯子不合用，来人，给丞相大人换只杯子。”
这是销毁证物？
郭艺零依旧不动声色，任由宫女上前为她换了杯子。
新换上的杯子拿上来后，洛无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待应付完慕容恪，郭艺零凑近洛无忧。
“方才的杯子有问题？”
“嗯，那药本没什么，涂在杯子上也没什么用，可今日咱们用的酒都是热过的，这药遇到温酒才会有用。”
“听着这药，好像有点不对头呢？”
洛无忧嫌弃的看了郭艺零一眼。
“经常出入秦楼楚馆，竟然连春药都不知道？”
郭艺零老脸一红。
“谁像你这个奇葩，小小年纪什么都懂。”
“成啊，下次我不多嘴了。”
“别，别，小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郭艺零悔不当初，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怎么就忘了这位祖宗记仇呢？
“下不为例。”
郭艺零忙陪着笑脸答应了下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今日的夜晚本就陷阱重重，若是这小祖宗当真撂挑子不管了，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闷亏。
慕容恪看着洛无忧与郭艺零的样子十分亲密，心生疑虑，按说这两人也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郭艺零又是大俞的丞相，怎么会对洛无忧如此亲近？
想着心事，慕容恪的眼睛不由看向了洛伊凡。
“荣华郡主倒是与大俞丞相颇为投缘。”
“回陛下，臣也没想到小女竟然会与大俞丞相相处的这般融洽，大约是合了眼缘。”
眼缘？这种东西也拿来糊弄他？
慕容恪是不相信眼缘这种东西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
看来，这大俞丞相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恐怕不简单啊。
慕容恪给了高德一个眼神儿，高德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不要以为今夜就这么过去了，这位大俞丞相未免太天真了些。
洛伊凡身边坐着洛解忧，方才皇上出言问到大俞丞相与妹妹的关系的时候，洛解忧有些紧张，抓紧了定国公的袖子。
洛伊凡见自家大女儿如此担心小女儿，心里颇为欣慰，不由拍了拍洛解忧的手，示意无妨。
不过，无忧最近在皇上眼里暴露的东西太多了，离开大禹的事情真的要抓紧时间了。
若有一日无忧这般妖孽的事情真的暴露在皇帝的眼里，那两个女儿的安全就再也无法保证了。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