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派的那些人陆陆续续已经清醒过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讶于震撼并存。昏迷之前所见到的那股冲天的力量,以及苏醒之后,再见到的那座直通往天上的桥。
以及,那些正踏上桥的赤狐仙们。赤狐仙们在踏上通天桥之后,就直接化为了狐狸的模样,他们踏着石阶与祥云,一步步回到天上去。
有些醒来的修士,了解过通天桥,见此情景,自然是激动不已,发疯一般往那边跑。经过谢汜身边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了。谢汜直接避开那些人,来到砚望的身边,跟他在这里坐下。
他们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一部分人为了通天桥而发疯。
可那通天桥原本就是为了赤狐仙重回仙界而准备,又怎会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可以上得去的?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了。
十派的其他人自己都难顾,更不要说去阻止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了。醒来的人皆是把目光投向了砚望他们这边,有头有脸的几位掌门、长老拖着疲乏的身子来到砚望面前,向他躬身拱手作揖礼:“承蒙您出手搭救——”
这些话,砚望实在是不想听,索性就一直闭着眼睛。红纤少与人打交道,听着那些老头子们滔滔不绝的话头都大了。还是谢汜起身与他们虚与委蛇了一番,末了,那几个老头子便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过来,一是为了感谢砚望的救命之恩,二是为了探探口风,想知道这昆仑虚怎么出去。谢汜敷衍了他们几句便把他们打发走了,一低头,发现砚望正抬着头看他,谢汜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多谢。”
“举手之劳。”
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昆仑虚怎么出,唯一一位当地人还在昏迷着,所以,他们除了在原地完全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这昆仑虚里,没有黑夜与白天之分。可这里即使没有明显的光源,也依旧可以视物,唯一算得上光源的也就只有那正在消失的通天桥了。
随着最后一位赤狐仙的尾巴消失在桥上,那唯一的一点光源也就随之消失了。整个过程其实也只不过维持了三个时辰左右,却叫人觉得仿佛过了好多天。
当那最后的一点儿桥也消失的时候,十派的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当然,他们现在虽然仍旧很是关心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件事,但是却不敢问得太过频繁,生怕问恼了砚望,把他们丢在此处。
期间,砚望让红纤把那位尚还有一口气儿的东方苏子也搬了过来。东方苏子受控制程度并不深,倒是身上有多处骨折,看来没少受谷梁家的折磨。红纤把芒种的那一点新生的灵魂也一并交给了砚望,并表示自己也想拜入砚望的门下。
砚望瞬间来了兴致:“好啊!正好我和你雪堂哥想着解决了这一件事情之后,要广收徒弟呢!你来了正好,省得小池和小寒两个人忙不过来!”
没过多久,东仙源的人就过来把东方苏子搬走了,顺便对砚望又感恩戴德了一番。鉴于砚望对东方苏子的印象并不差,他还留了一个东仙源的弟子,问了一些情况。
不过那弟子记得并不多,颠三倒四的。
雪至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他醒来的时候,只有砚望和谢汜还醒着其他人都睡熟了。砚望问他不用再多睡一会儿?雪至说:“你若是肯让我睡你大腿上,再睡十天都不成问题。”
两人的谈话很快就把周围的人也吵醒了,寒抱着雪至又险些哭起来,被骂了几句“没出息”之后才抽抽搭搭地作罢。
雪至进出昆仑虚的方法很简单,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或许砚望也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总之,他们离开昆仑虚之后,直接就来到了南田派。在这里,他们不仅见到了之前他们派出去的那几波探路的弟子,甚至还见到了被赤须老人带走的那些弟子。
十派对于谷梁举的最终处罚,砚望没有去听,他带着虚弱不能自理的雪至,以及他桃源谷的五个弟子,欢欢喜喜地回了桃源谷。
那两姐妹的灵魂被砚望附着在两颗花种上面,他把她们种在屋前的小院儿里,每日细心呵护,惹得伤员雪至都有些吃醋,天天黏着他。红纤和寒他们在一处,开始接触桃源谷的阵法。
谷梁一池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学起桃源谷的阵法来,那简直是事半功倍的效果!砚望有时候会趁着谷梁一池睡着了,看看他身上的那个作为祭品的咒印。有时候,砚望还会小声和雪至抱怨几句,说是那位“前任城主”一点儿都不靠谱,这么久了还没感化那位败类前辈。
不知道哪天,那咒印竟然自己就消失了。砚望便又在雪至面前夸着,说是这事儿交给赤狐仙镇的城主来办,果然靠谱!
没过几天,砚望就收到了谢汜传来的消息,说是十派重新论了,邀请他们桃源谷也去参加。
“师兄怎么看?”
“肯定是把桃源谷也编进十派里边儿了呗!不过这也算是咱们桃源谷的一大步,有了这十派之一的身份,那桃源谷的弟子的数量还不得迅速增长啊!”雪至津津有味儿地吃着一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含糊地说着。
砚望点点头,说也是,转眼间就连忙去抢雪至端着的那盘不明东西,雪至护着不给,砚望也懒得抢了,只说:“上次吃完头晕目眩,这次不知道还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呢,你就受着吧!”
“阿砚!为兄这是以身涉险,为了鼓励你精进厨艺的!你看看那那三个可怜的弟子,每日都吃不上饭!我们可是离不了五谷的,不像你!”雪至道。
“师兄厨艺那么好,为何偏偏还要鼓励我下厨?”
“那不是之前看到了,就一直忘不掉那场景嘛!再说啦,阿砚你总得有个拿手菜吧!万一以后咱们桃源谷的弟子多了,说起砚望长老,每个人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你杀伐果决的模样,那多让人害怕呀!”
“可是这会厨艺就不同了呀!他们一提起砚望长老,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长老为谷主下厨……唉!阿砚,你别走啊!等等我啊!”
十派盛会在半月后如期举行,到场的皆是一些熟面孔。包括那位久卧病榻的南掌门,竟然也起来与众人见面了,一见他们进来,便笑着迎了上来,如多年前一样慈祥。
“老朽,多谢桃源谷救命之恩!”南掌门言辞恳切,作势便要跪下,雪至连忙扶住了:“不敢当不敢当……”
砚望的注意力全程就没在这大殿内,人家那些人说到兴头上便一同欢笑饮酒,砚望坐在雪至的身边,多少有点儿格格不入。他在南田派里看到了一些谷梁家的人,不过那些人并没有怀着恶意,而是怀着善意来的。
其中就有一位消失许久又突然出现的谷梁沉。在十派讨伐谷梁家的时候,砚望并没有在谷梁家见过他。谷梁沉一看到谷梁一池,便狗腿似的扑了上来,谷梁一池一阵恶寒,险些一脚踹开,寒连忙给按住了。
从谷梁沉嘴里说出来的话来看,原来,他们上次来到南田派之后就没回去!谢汜直接把他们都扣下了!
砚望听得发笑,身边喝得有点儿醉的雪至拉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儿地在问他听到了什么趣事儿。砚望无奈地拿掉雪至手里的酒杯,冲谢汜致歉,便扶着雪至带他出去醒醒酒。
十派盛会是下午开始的,现在已经天黑了,之前砚望觉得南田派完全看不到星星,今夜却是刚出大殿就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而雪至被风一吹,酒劲儿似乎更盛,抱着旁边的一根柱子不撒手,还一直喊“阿砚”,导致路过的弟子们个个憋笑憋得脸色通红。
砚望就靠在另一根柱子上,听着雪至醉醺醺地喊“阿砚”,看着满天的星星。雪至听不到砚望的回答,便一直喊,直到砚望应了一声儿,才笑嘻嘻地松开柱子往砚望的身上贴。
“别靠过来,一身酒气。”砚望被雪至抱了个满怀,无可奈何。
“不香吗?”
“臭!”
“瞎说,为兄身上那么香……”
等到雪至酒醒了之后才发现,他在十派盛会上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他完全没有提桃源谷要招弟子的事儿!
砚望给他端来一碗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喝酒误事了吧!”
“阿砚,你怎么都不提醒着我点儿?”
“懒。”
雪至把粥喝完了,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有点儿陌生,连忙问道:“这是哪里?这不是南田派吧?”
“不是,这里离南田派有些距离。”砚望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昨晚你喝醉了,硬是御剑拽着我往这边儿跑,我拦都拦不住。不过,好在这里人多热闹,你若是在这里摆个摊儿吆喝几声,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说不定就可以收到弟子了。”
房间外突然传来喧嚣的声音,房门突然被打开,又突然被关上,三个狼狈的家伙靠在门上喘气儿。红纤上气不接下气儿地说道:“可算找着你们了!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是桃源谷招弟子,结果我们一到这儿就被围了,纷纷要拜入桃源谷呀!”
砚望与雪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远在南田派的谢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