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寒并没看阿四,一双冷眸凝视着云溪,面色沉静。
云溪却等不了,飞扑过来,急促道:“王爷,求你救救这姑娘。”
凌修寒附在身后的手掌微微一颤,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仍旧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似乎还是云溪第一次用“求”这个字,她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
凌修寒看着云溪苍白而消瘦的脸,鼻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眼中似乎也噙着点点泪光。
他薄唇一抿,转身往内院走去,淡淡道:“跟过来。”
云溪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霎时洒满星光,背着张姑娘,一步不敢落下地跟着凌修寒身后。
两人在一间客房停下。
云溪将孱弱的张姑娘小心翼翼的放在软塌上,又挪了个凳子放在床前。
亮闪闪的目光盯着凌修寒,“王爷请。”
凌修寒瞥了她一眼,袍子一掀,端坐在床前。
他仔细检查了张姑娘额上的伤,而后手指搭在纤弱的手腕上,忽而蹙起眉头。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云溪,又掀起张姑娘的衣袖。
守宫砂已经消失了!
凌修寒颇为讶异,嘴唇一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溪明白他的意思,毕竟霍云溪奸淫掳掠的名声在外,小姑娘出了这种事,第一个想到她,不足为奇。
云溪冷笑了一声,轻哼:“我若是说,不是我,你信吗?”
一句话打得凌修寒哑口无言,“本王并非此意……”
“这姑娘的伤能治好吗?”云溪无意再争辩,目光紧紧的黏在张姑娘的身上,“求王爷相救。”
凌修寒喉头一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转过身,探了探张姑娘的鼻息,轻声道:“没救了。”
“不可能,王爷不是医术了得吗?”云溪上前,扯住凌修寒的衣袖,满眼渴望。
凌修寒却苦笑了一声,目光远眺面上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我若真是华佗在世,她也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只是一瞬间,他敛尽眼中的情绪,目光又落回云溪身上,“我的丹药可以勉强吊着她的性命,可是对于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会不会太过残忍?”
云溪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这一层是她没想到的。
她静静凝望着这个年轻姑娘,才十四岁啊,真是含苞待放,要出阁的年纪,就被人这样糟践了。
那柔嫩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斑驳的伤口,可以想象到她是在地狱走了一遭的。
云溪爬到床前,握住张姑娘的手,心中不忍,“我会帮你的……”
张姑娘的手忽然剧烈的抖动,看得出十分抗拒云溪的好意,嘴里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这是最后的反抗,忽而她手腕没了力气,划出云溪的掌心,垂落在床沿。
云溪的心宛如刀割,看着空落落的手,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云溪才勉强稳住气息,缓缓道:“你愿意走,就安心走吧,仇我霍云溪一定会报。”
凌修寒看着瘫在地上孤零零的云溪,心中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奸淫掳掠的恶棍联系在一起。在这一刻,甚至于坊间对霍云溪的所有传闻,他都起了疑惑。
他将瘫软的云溪扶到椅子上,又递了杯热茶到云溪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凌修寒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云溪捧着那茶杯,暖暖的热意透过手心,仿佛传进了身体,让她一颗燥乱的心渐渐平静。
隔着腾腾的热气,凌修寒的轮廓格外的柔和。
至少还有人相信她,不是吗?
云溪轻闭双眸,忍着眼中的泪光,“张家姑娘还这么年幼,霍如月如何下得了手?”
云溪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奸淫掳掠的名声,多半是霍如月的功劳。
放在往日倒也罢了,不过是背个骂名。
可是这姑娘可是张副将的女儿啊,谁都知道,他们前些日子刚起了冲突。
张副将为她战死沙场,她女儿又被云溪凌辱。
这事要传到坊间,必然会激起众怒。到时候就算皇上要保她,恐怕也得顾及民声沸腾了。
云溪的眼中瞬间失了光彩,轻声道:“我曾以为只要自己强大,就可以随心所欲。可没想到那些人,拿我没辙,就会想办法伤害的我身边的人。”
云溪想到张姑娘,也想到为自己挨了巴掌的阮灵素。
她的手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凌修寒与云溪四目相对,锐利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仿佛在对云溪说,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只有站在最顶端,才有资格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凌修寒强大的气场逼人,云溪痴痴地看着他,胸口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