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褚思文在正房里临时搭了个诊疗室。
褚思文把小小的房间处理的干干净净,闻着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让云溪生出些许亲切感。
褚思文在他的操作台忙活,见着云溪进来,安慰道:“你不要怕啊,我大学就是学这个的,还是有些把握的,而且……”
褚思文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涩然道:“这是为婉儿做的,我不会害她。虽然我做成这机器时,婉儿已经不在了……”
褚思文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是狭小的房间里,云溪还是听清楚了,亦能感受到他的那份无奈。
为了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云溪扯开话题,“还没机会问你,你怎么会到这异世?”
“那你是怎么来的呢?”褚思文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成了他们!”
云溪魂传进了已经身死的战神霍云溪的身体,那么褚思文呢?
云溪痴痴看着他,听他继续讲道:“我在异世醒过来时,就已经是婉儿的丈夫褚思文,直到她身死,我也不清楚她爱的是原来的褚思文还是我。”
无论婉儿心中是怎么想到,但褚思文对婉儿的爱却很浓。这一点,云溪能感受到。
好不容易遇到个故人,褚思文心中藏得的话,便一股脑都发泄出来,“后来我医好了这具身体的病,日渐成为远近闻名的名医,再后来,就有人用婉儿的性命逼迫我做出卖良心的事。”
褚思文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行了逆天之举,才害了身边的人?”
这个结论让云溪心中凛然,她不是在行了逆天之举吗?会不会……
“行了,别想了。”褚思文敲了下她的脑袋,神色已恢复如常,“老子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担忧的,是让你珍惜眼前。”
云溪回过神来看他,突然感觉他脑袋上闪出圣者的光辉。
“没见过帅哥?躺下!”褚思文拿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经脉做成的软管,扬声令道:“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此时,院子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琴音。
云溪听得出那是九霄环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曲子是姑苏月。
“他竟然还会这个?”云溪侧躺下来,嫣然一笑。
那琴音虽还有错漏的音,但在她听来却十分悦耳,就像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心里暖暖的。
听着听着,云溪就仿佛步入仙境,在烟雾袅绕中漫步,身体轻盈而舒畅,全身的经脉都像打开了一般……
门外,凌修寒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抚琴的手指顿时一颤,起身迎上了,“溪儿,她怎么样?”
“她……她……”褚思文泪流满面,哭得鼻子眼睛挤到了一起,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修寒的心霎时堕入悬崖,腿一软,踉跄了一步。
“溪儿!”凌修寒低吼了一声,甩开褚思文冲进诊疗室里。
诊疗室里,云溪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合,面色苍白如纸。
“溪儿,你说过不会离开本王的!”凌修寒整个人扑过去,紧紧握住云溪的手。
倏忽,他眼前一亮,飞也似的拧起褚思文,扔在床前“褚思文!她还有脉搏!”
“谁……谁说她死了?”褚思文终于缓过一口气,扶着胸口道:“有老子在,当然好好的。”
“那你哭什么?”
“老子的发明成功了,不能激动一下下?”
凌修寒喉头一滚,狼一样扑向褚思文,把他狠狠地胖揍了一顿。
君子风度算什么?
“你还是人吗?是人吗?人吗?”褚思文盯着淤青的眼睛,咆哮道。
凌修寒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吵到我溪儿休息。”
真的不是人!褚思文怨念深重地看着他。
偏偏某人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云溪,瞪大眼睛盯着她一点一滴的反应,“溪儿的手是不是颤了一下?”
“躺发麻了,能不动一下吗?”褚思文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实属幼稚,甩甩头走出了房门。
“褚思文!”刚迈出房门,只听得一声尖叫。
褚思文身子一僵,立马掉转回房间,“怎么了?”
“溪儿,她眉毛皱了下,是不是不舒服?”
“她要是没动静,那就是死了!”
褚思文看着眼前一脸痴汉模样的凌修寒,在心里把他揍成了个肉饼。
后面几日,凌修寒就一直守在云溪身边,吃饭睡觉都不离身,仿佛只要自己一离开,人就会消失了一般。
三日后,云溪从一片混沌中渐渐苏醒,迷蒙的双眼中映出凌修寒的睡颜。
他爬在床边,俊美如俦的脸无可挑剔,眼底却写满了倦意。
云溪有些心疼,纤纤玉指缓缓滑过他坚挺的鼻梁。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凌修寒瞬间醒过来,打了喷嚏,浓密的眼睫一抬,正对上云溪笑靥如花,“早安!”
“早……”凌修寒弹起身子,手足无措,仿佛云溪一一盏易碎的琉璃,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云溪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觉失笑:“你是不是该通知褚思文过来看看呀?”
“对哦!”凌修寒一爬脑袋,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醒了!醒了!”
云溪看他傻傻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流没过。
世人都道煜王冷如冰山,绝情绝义,但在她眼里,他是最暖的人间烟火。
“溪儿,她醒了!”
“王爷,你已经说第二十遍了,我又不聋!”
……
窗外,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褚思文一脸怨念地站在门前,愤愤然道:“美女,你要再不醒,我就被你家男人搞得神经衰弱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脚蹬上,替云溪搭脉。
片刻,他的蹙起眉心,面上的表情凝滞,“不对!”
话还没说完,云溪一阵剧烈的瑟缩,唇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