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我自己吃,王爷护我回京,我告知你尹白凝的下落。我若使计,你不给我解药便是,如何?”
良久的静默。
凌修寒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先是一愣,云溪的招数似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更何况这毒能置人于地狱,天下人避之不及,她倒也干脆?
凌修寒的脸上多了些复杂的神色,思量许久,伸手示意道:“也算你霍云溪还有一丝大将之风,那就请吧!”
云溪看着白瓷瓶,手不禁一抖,咽了口口水。
她哪里知道什么尹白凝?更别说拿线索换解药了,可是如今不这样做,恐怕回京城都没有机会了。
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这关,回了京城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再计较也不迟。
这样想着,一眼,一咬牙,一瓶毒药“咕咚”下了肚。
话说的漂亮,可是问题却一个个摆在眼前。
云溪想到江淮百姓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
纵使她是沧溟战神,可是屠城之事不解释清楚,她能逃得掉吗?就算逃掉了,京城是怎样一番景象,也不得而知。
“真是个魔鬼,对自己都下得了手!”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云溪的思路。
刚刚太过激烈,她竟没注意到墨儿还被绑在柱子上,墨儿眼中黯然无光,冷冷地盯着她。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云溪早死上千百次了。
“墨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讲清楚,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呸!”墨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根本没打算与云溪好话。
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人好好跟云溪说过话。
这霍云溪到底多不招人待见,说好的威名赫赫的战神呢?
云溪无奈地摇摇头,转而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刀锋抵住墨儿的喉咙。
“说?还是不说?”云溪咧着嘴,目露凶光,一副混世魔王的模样。
墨儿咽了口口水,眼神闪躲,心中多少有些忌惮的。
“小姑娘还不怕死?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都不怕吗?”云溪晃动着刀尖,鄙笑道:“我可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
“噗……”在旁边看戏的凌修寒,差点没把一口茶给喷出来,又被云溪一个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
倒是墨儿,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样一说,腿不自觉地一阵哆嗦,嘴上很是不甘道:“魔鬼,是你亲自下的命令打开城门,是你引北萧军入城屠城三日,你忘了吗?”
“还有呢?”云溪的刀锋在墨儿脸上轻轻划过。
“城西被他们扫荡了个遍,那些北萧士兵踩在我父亲的头颅上,你猜他们说什么?”墨儿显然害怕想起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不禁闭上了眼,“说你霍云溪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多少伤,他们就要砍我江淮百姓多少个头颅!”
“不可能!”云溪手中的刀一颤,“叮咚”跌落在地,她能想象到那种绝望的场景。
可若一切真是霍云溪所为,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怎能不感同身受呢?
只是脑海里的记忆太过琐碎,一些细节根本想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可假如霍云溪真的通敌,那么北萧国为何也对他穷追不舍?假如她未曾通敌,又为何会放北萧军进城?
做事总该有个动机,哪有两头不讨好的?
“凌修寒,你得帮我,帮我找出真相。”
腹背受敌的云溪,也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帮她了。
她极力说服凌修寒道:“帮我查出真相,不然背负这通敌之名,我回京也是死路一条。”
“这与我何干?”凌修寒抿了一口茶,腾腾热气将两人隔开,彷如两个世界。
一人思绪翻滚,一人云淡风轻。
“就凭一个协议,本王就要为你做任何事?”
“不只一个协议,我赌的是尹白凝对王爷的重要性,还有……北萧国对王爷的重要性。”
“呯嘭”,茶盖碰到杯壁的声音。
云溪心中暗松了口气,凌修寒心中有波动,就证明她赌对了。
聪明人自然不必多说,大开城门这件事,一定是有人跟北萧国在暗通款曲。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身为北萧王爷竟全然不知情。
难道凌修寒就真的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掌握着北萧的核心机密?又是谁将他排出于北萧国的政治中心?
凌修寒的心中暗涌浮动,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似是许久才将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本王如何帮你?”
“我要进太守府,王爷能进城,就肯定有人脉能进太守府吧?”
只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在太守府前布施的时候,云溪就觉得这个太守府有些怪异。
云溪自幼学习乐器,对声音尤为敏感,当时在太守府门口听到的琴声,如今想来应是“九霄环佩”,绝非凡品。
府内府外对比如此强烈,不得不让人怀疑。
更何况明明一起历经屠城,为何她霍云溪成了人人喊打的叛贼,身为当地太守却名利双收,太过奇怪。
“霍云溪啊霍云溪,心思果然敏锐,本王竟有点佩服你了。只是进太守府……”凌修寒对着墨儿勾了勾下巴,“却不是本王不肯帮你,你不如问问她,太守府你进不进得去?”
“你想都不用想,恐怕还没到太守府你就被江淮百姓给碎尸万段了。”
墨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只是与云溪一个对视,本能地低下了头,“你……本来就……就进不去,江淮是毗邻北萧国的重镇,太守府非皇命,可以拒绝一切人入内,你和你的霍家军不也是驻扎在驿馆吗?”
墨儿说的倒也不假,布施的时候也看得出来,太守府里三层外三三层,这般防卫绝非一般人能进的。
可越是防备,不越证明心中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