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苍天落地,笔直的站立在大雪中,看着漫天飘散的雪花,如剑般锐利的双眼中却是有着一抹复杂,武道非杀,但这一路走来双手中却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登临绝巅之际,还会踩踏多少枯骨呢。
“待天荒动荡平息,若飞燕城还在,燕某保你漠河谷传承不绝。”他喃喃自语,但曾经祈求的那人却已经听不见。
“嘭!”
莫玄临也落地,松软的积雪在下,并没有让他摔得太狼狈。
他胸口有一道细微却深沉的剑痕,直穿心脉,生机已然断绝,但其脸上却犹自噙着一抹安详与满足,为武而生为武而死,这是他想要的尊严。
无鞘的断剑斜插在雪中,锋芒不在,却悲凉的轻颤...
“撼天宗此前与飞燕城并无过节,可否放我一马?”
李南天看着燕苍天,山羊胡染着血,嘴角强行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意。
不待燕苍天搭话,他又道:“你要你肯放我一马,李某人保证,马上回去带领撼天宗人马回到东南,此生再不踏入北域一步,如何?”
方才莫玄临的那一剑,他看了都为之惊艳为之震撼,他自认为自己接不下那样的一剑,更打不出那样的一击,但是强如那个状态的莫玄临都死了,他又能怎么办。
燕苍天他是动天境,动天境啊!
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他是撼天宗之主,他是神魂境中期的强者,距离他的大限到来还有漫长的时间,他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怎么会甘心就这样埋骨在这冰天雪地里。
若能活命,卑躬屈膝又如何?背叛天狼联盟又如何?即便是燕苍天让他跪下来磕头,也不是可以。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足以让他抛下那可有可无的尊严。
燕苍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我不是动天境,此地将会如何?我将会如何?”
“这个...”李南天尴尬一笑,这个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一切皆是选择,撼天宗选择站在天狼联盟那一方,看中的是他们的胜算,但我想你也应该有想过失败的打算,堂堂神魂强者,又何必如此作态。
若你站起来如莫玄临一般堂堂正正与我战上一场,或许我也会给你应得的武道尊严,但是现在你却是配不上尊严二字。
杀你,辱我之剑,你自裁吧!”
燕苍天声音微冷,看向李南天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虽然想活命是人之常情,但是都到了这种地步才想着求饶却是太过可笑。
“当真不给活路?”
李南天下巴上的山羊胡微微抖动,眼神却是眯了起来。
“你自裁吧。”
燕苍天眼中多了一抹怜悯,都这样了还能给什么活路。
“我李南天发誓,你会后悔的。”
燕苍天话音未落,李南天面色却忽然狰狞,只见他瞬间弹地而起,神魂境的气息忽显,早就跌落在一旁已然半废的撼天印忽然再次变大,其上的威能再现。
然而这一次他所砸向的目标却非燕苍天而是坐在拓跋家寨门上的拓跋玉。
拓跋玉已经再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战斗力,自从燕苍天现身之后,她便是一直在观战,此时虚弱的她尚还沉浸在方才燕苍天与莫玄临的那一战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当然即便她察觉到以她现在这个状态也是躲不开,更何况与李南天的差距还是如此的明显。
至于拓跋家仅存的那几个融丹境此时也各自纠缠着天龙堡仅存的那些融丹境,无法分身。
燕苍天扭转战局之后,拓跋家众人的气势便高涨起来,硬是以六个人拖住了敌方十多个。
而天龙堡这些人一个个早就没有想战的欲望,见识到燕苍天的强大之后,他们都一心想着怎样脚底抹油。
此时两个眼尖之辈看到了李南天的动作,脸上一喜,瞬间摆脱对手的纠缠,也是直奔拓跋玉而来,他们如李南天一般,看到了生机所在。
只有擒下拓跋家这个最重要的人,他们才有与燕苍天谈判的筹码。
“找死!”
然而对此燕苍天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慌乱,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身上灵力涌动,只见他凌空一步跨出,下一瞬已经是直接出现在了拓跋玉身前。
这是动天境强者的特有手段,凌空漫步。
“铛!”
手中铁剑猛斩,那携带着恐怖威能的撼天印骤然再次被燕苍天击飞出去,而这一次这件玄阶中品的灵器却是彻底报销。
而后那两个“机灵”的融丹境才姗姗来迟,但是见到燕苍天已然到了拓跋玉面前,二人顿时亡魂皆冒,倒是耿直的“噗通”就跪了下去。
燕苍天丝毫不为所动,右手倒握铁剑,倏然就将其掷了出去,李南天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飞来的铁剑洞穿了咽喉。
死不瞑目!
燕苍天倒是记得燕无涯一个不留的命令,杀了李南天之后他也不再给剩下的那十余个融丹境丝毫机会,他并非善男信女,更不想再让这些人觉得有机可乘。
跨步进入战场,宛若虎入羊群,动天境与融丹境的差距大若鸿沟,仅仅数十息时间,那剩余的十数个融丹境便全军覆没,当真是一个不留。
鲜血染红了大雪坪的白雪,断肢遍地,尸首横陈,接连不断从天上飘落的雪花都无法掩盖场中的血腥之气,远处已有不少乌鸦在啼鸣,秃鹫盘桓在雪域上空,虎视眈眈。
但是活着的人却没有一个动容,历经过死亡的恐惧之后,便再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惶然。
当此时,拓跋玉勉力站起来,带领拓跋家族的所有人向燕苍天躬身而拜。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
燕苍天坦然接受这一拜,他若不受,拓跋家族人心中难安。
随后,他收起浑身气势,走到拓跋玉身边亲自探查着她的伤势。
燕苍天眼中也有些唏嘘,犹记当年会武,在听闻与燕翎有婚约时,这小丫头是何等的刁蛮任性,但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却已经看不见昔年的那种任性,却变得稳重了不少。
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燕苍天很是满意,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准儿媳妇啊,终究会成为燕家的人....
“玉儿,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而就在这时,拓跋家众人的后方却有一道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人群散开一条通道,只见一美丽妇人神色焦急的赶来。
而细看之下,那妇人竟是坐在一丫鬟推着的木质轮椅之上。
燕苍天神色一凝,眼中浮现一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