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废物而已。”崔嬷嬷很显然并不把纳兰姝放在眼里，当下十分冷漠地开口道：“这么多年，纳兰府的人依旧没有半点长进，却偏生都长了黑烂的心肠，皇上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崔嬷嬷！”纳兰姝自觉地自己的脸面受到了折辱，就算他们纳兰府的人再不堪，可是被人这么直接撕破脸皮踩在地上，未免也让人太无法接受了，当下忍不住开口道：“我待你也算是不薄，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崔嬷嬷看了一眼纳兰姝，毫不客气地说道：“纳兰府那些银两是如何得来的，恐怕你纳兰姝也很清楚，害死了那么多人，纳兰府的人就算是全都死绝了，想必都无人想去吊唁。”
纳兰姝知道崔嬷嬷嘴巴毒，却没有想到有一日这种话放在她的身上时简直就是诛心。
“朕当初之所以会收拾纳兰府，无非是因为他们该死，触犯了朕的底线而已。”皇上看上去好像有些同情纳兰姝，缓步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问道：“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你活下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纳兰姝的眸中瞬间迸发出生的希望。
这个世上，如果有可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朕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杀了崔嬷嬷，朕便饶你一命，如何？”
皇上的话让纳兰姝一愣，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崔嬷嬷的身上，反观崔嬷嬷，完全没有意外，倒是好像早就猜到了一般。
“皇上是天子，为何不亲自杀了她？”事到如今，纳兰姝已经很谨慎了，崔嬷嬷揭穿了皇上那么多的秘密，皇上却依旧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反倒是一直十分有耐心的听她全部说完，如今又让自己去杀了崔嬷嬷，那她怎么可能轻易动手？
万一这里头有什么圈套岂不是麻烦了？
“朕不能杀她。”皇上淡淡的扫了崔嬷嬷一眼，冷声开口道：“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水妃，当初如果不是她给朕下了蛊，你现在又怎么有机会拿捏住朕呢？”
“皇上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用的好。”崔嬷嬷嘴角微微扬起，随后才说道：“可是当初那蛊可就是在我身上，我怎么舍得让小姐承受那样的痛楚，你现在知道了那蛊的存在，想必也查到了如何破解的办法，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给你机会让她杀了我？而且皇上就那么肯定，别人杀了我，皇上就没事吗？”
“你是什么意思？”皇上听到崔嬷嬷这番话便知道这里头另有隐情，当下蹙眉看着崔嬷嬷问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朕？”
“这蛊叫双生蛊，我若是疼，皇上便疼，我若是死了，皇上便死了。”崔嬷嬷笑着说道：“所以，如果纳兰姝杀了我，那么皇上也会当场死在这里，到时候太子登基，大概是民心所向，你说是不是皇上？”
“你以为朕会相信么？”皇上听到崔嬷嬷这么说，忍不住冷声道：“朕乃是九五之尊，又怎么会被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把戏威胁，那个蛊早在多年前朕便已经破解了。”
崔嬷嬷听到皇上的话，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
那个蛊，分明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破解的。
“说起来，还真是天意。”皇上好似猜到了崔嬷嬷的话，笑着说道：“顾正恩给朕下了毒，然后想要让朕一点点忘记以前的事情，以此让朕愈发的痛不欲生，结果没有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解了你的蛊，所以，现在朕什么事情都没有，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皇上这边话音一落，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远处的侍卫全都不可置信地偷偷瞧了过来，在他们心里直觉有些替皇后不值。
这皇后才过世多久，明明当初皇后的死跟水妃脱不开关系，本以为皇上会狠狠惩治水妃的，结果转瞬间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水妃到底有多么会哄皇上呢？
“这不可能！”虽然听到皇上这么说，可是崔嬷嬷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双生蛊一生俱升，一亡俱亡，你体内的蛊若是解了，那我体内的蛊必然也会消亡，你以为这样拙劣地把戏能骗的了我吗？”
“你爱信不信。”皇上很显然对崔嬷嬷已经没了兴趣，当下摆摆手说道：“朕还以为你知道多少有趣的东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纳兰姝，这么久的时间，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到底是杀她还是不杀她？”
纳兰姝目光有些呆滞的转过头看着崔嬷嬷，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之前如果不是崔嬷嬷，她早就在那不为人知的密室里发臭了，但是现在如果不杀了崔嬷嬷，那皇上就会杀了自己……
“你竟然会犹豫？”皇上好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禁微微扬眉，看着纳兰姝，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清楚，如果你不杀了她的话，那今日死的可就是你了。”
“我……”纳兰姝找回自己的神智，转头看着崔嬷嬷，低声问道：“崔嬷嬷，你当初救我到底是可怜我，还是一直在利用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崔嬷嬷好似并不在意纳兰姝到底会如何抉择，当下淡淡的说道：“当初娘娘过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过誓，一定会为她报仇，可是现在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办法替她报仇，所以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杀便杀，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今晚听到了这么多秘密，就算你杀了我，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皇上听到崔嬷嬷的话，当下可惜的摇摇头说道：“你这个人当真是我无趣的紧，故意把真相说出来，那岂不是很无聊？纳兰姝，如果你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话，你还会动手杀了崔嬷嬷吗？”
“我不会杀了她的。”纳兰姝摇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崔嬷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那样就算我侥幸活了下来，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没有想到，纳兰府倒是出现了个有点良心的。”皇上听到纳兰姝的话，微微扬眉问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吗？”
饶是纳兰姝再理智，在这一刻也惊呆了下巴。
“皇上，这种事你觉得是说笑么？”崔嬷嬷眯起眼睛，冷声问道：“你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先皇后……”
“你不是说了，她又不是蓉儿，朕又何必给她留什么颜面？”皇上哼了一声，随后沉声道：“纳兰姝，朕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你可要想明白了，愿还是不愿？”
……
“现在看清楚了？”黑衣男子关上了密室，似乎对后面的事情已经没了兴趣，只是看着顾瑾月问道：“你对自己的身世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听得不是很明白。”顾瑾月白了黑衣男子一眼，心道你对后面的事情没兴趣，她有啊！
如果纳兰姝真的成了皇后，那以后必然会处处针对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麻烦的事情来。
可是，黑衣男子很显然是不打算在让她继续听了，顾瑾月只能收回心神，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仔细回想自己到底何时见过这个人。
“顾正恩被南宫灏放走了。”黑衣男子好似没有察觉到顾瑾月的打量，只是淡淡地说道：“本来皇上是要杀了南宫灏的，现在假冒顾正恩的王琛也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都是南宫灏一手安排的。”
“嗯。”顾瑾月虽然不知道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南宫灏这么做了，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也不会因此就去怀疑南宫灏。
“你对南宫灏就这么信任？”黑衣男子见顾瑾月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当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他背叛了你，你打算杀了他吗？”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顾瑾月微微蹙眉，好似不解的问道：“你从一出现就带我来这里听皇上他们的对话，虽然对以前的事情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你倒是让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可是这和南宫灏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不是么？”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一个人，虽然他从未出现在人前，可是如果细细的去查，自然也能发现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些事跟南宫灏有关？”顾瑾月眸中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冷意，“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就拿出来讲，当年南宫灏才多大？而且他对皇位没有半点兴趣，又何必插手皇上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那你真是小看了南宫灏。”黑衣男子并不在意顾瑾月的态度，反倒是上前一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回京的时候才多大，不是也对顾家恨之入骨，甚至步步为营，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