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苗素的话，顾瑾月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苗素看着笑容满面的顾瑾月，突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随后沉声道：“你早就知道了，现在的顾正恩并不是你的父亲？”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顾瑾月淡淡的开口问道：“不然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顾家断绝一切往来，甚至跟他们决裂？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跟着米姑姑他们来鬼医门？就是因为其实我也想见见你，我想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像传言那样恩爱，也想知道我的母亲是不是我印象中那么温柔的女人，现在都看到了。”
苗素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如果父亲还活着，你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也会像那些世家女人一般温柔贤惠，膝下子女满堂，你只需要端庄大度就足以能够度过和和美美的一生。”
顾瑾月看着苗素说道：“可是世事无常，你带着顾辰笙走了，留下我自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去面对那些人，只要兰姨拼命护了我，可是她后来也疯了，我应该庆幸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否则的话，她大概也是会失望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从你丢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顾瑾月，我不是那个意思。”苗素看着顾瑾月，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抽离而去，“我只是希望你能救救你弟弟，仅此而已。”
“哪怕需要我的命吗？”顾瑾月笑了，摆摆手说道：“既然从一开始我们就谈的是条件，那就不要再提什么感情，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你之所以这么着急找我必然是有原因的，现在只不过是确定了这件事而已。”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来见我？”苗素听到顾瑾月这么说，忍不住开口道：“你在京城做的一些事情其实我也有所耳闻，可是事实上，你到底是个女子，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还是要依附于男人，这世道对女人本来也就不公平，你索性把活下去的希望给你弟弟不更好吗？”
“从始至终都是你再跟我说这些，顾辰笙做什么去了？”顾瑾月看着苗素，平静的说道：“如果真的要谈，那也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去谈，而不是总是你来出面，消耗掉的都是我们本就单薄的母女之情，下次如果他真的有心，让他自己来见我。”
“他那个身子，你觉得他能走那么远来见你吗？”苗素一听到顾瑾月这么说，顿时摇头说道：“你要是真的想跟他聊一聊，那也得是你去见他，他若是身子像你这么好，肯定不会再打扰你的。”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顾辰笙，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对么？”顾瑾月的眸中闪过一丝悲凉，看着苗素说道：“我不是没有期待过自己也有娘亲，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人，没有可能会更好一点，你说是不是？”
苗素当然听出了顾瑾月的言下之意，在这一个瞬间，她看着顾瑾月的眼睛，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事实上，这两个孩子不都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吗？
当初自己把顾瑾月留在顾府的时候，其实心里头也是十分愧疚的。
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顾辰笙陪着自己，所以她慢慢的就忘记了当初那点愧疚之意。
“我会去找顾辰笙谈的。”顾瑾月拍了拍自己的手，笑着说道：“但是我既然来了鬼医门，那你就不该再限制我去做什么，反正在你心里我迟早都是个死人，那想必死之前，你总该让我活的高兴点，你说是不是？”
不等苗素说话，顾瑾月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顾瑾月的背影，苗素愣了好久，直到米姑姑来找到她。
“米姑姑，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对顾瑾月有些不公平？”苗素突然开口问道：“她会不会恨我？”
“门主的心思，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想必他们都是明白的。”米姑姑是跟着苗素的人，既然苗素不肯让米姑姑称呼顾瑾月为少门主，所以米姑姑索性改了称呼，“只是要是单说在生死这件事上，的确对于安和县主多有不公。”
“是啊，这个世上总会有不公平的事情。”苗素点点头，随后说道：“我顾不得那么多人，只能顾着笙儿，顾瑾月替笙儿痛快的活了那么久，本来就该还给他，所以我没有做错，我也不会错的。”
米姑姑听到苗素的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她以为苗素是想明白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只希望顾辰笙那边能安生些，否则的话依着安和县主那个性子，真不定在鬼医门做出什么大事来。
……
张云初带着张莉和林雪等人顺利的进了城。
“那几个蛮人好像自己买了个院子。”张莉打探回来以后，细细地说道：“这就说明他们并非是来这里游玩的，否则的话明明住客栈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买院子？”
“属下方才经过官府，好像看到了一些告示。”林雪听到张莉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官府上说最近周边总是有人会掳走一些妙龄女子，很多人来报了案，可是没有任何进展，告示上提醒各家的姑娘最近尽量不要出门，特别是不能单独出行。”
“这么严重。”张云初若有所思的说道：“都已经贴出了告示，那说明报案的人数绝对不少，如果真的是蛮人所为，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会不会那些蛮人想要借腹生子？”张莉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属下被卖给人伢子的时候，有一些人没有办法延续子嗣，会偷偷的去买丫头，说是买丫头，其实就是买一个人回去生孩子，然后在生孩的时候做些手脚，只留下孩子，不管大人的死活。”
“还有这等事情？”林雪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禁有些意外地问道：“那那些蛮人为什么要找咱们东炎的女子生孩子？他们蛮人难道不能生孩子吗？”
“他们可能有更深层的目的。”张云初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随后冷声道：“他们是在放长线，用东炎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养大，若是长得像东炎国人，便好好培养，然后慢慢渗透到咱们之中，他们可以考科举，甚至在这片土地上成亲生子，但是他们骨子里却忠于蛮人，时间久了，若是能有几个出息的，那他们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林雪和张莉听完张云初的话，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可是如果蛮人真的打的这个主意，这至少得需要十多年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林雪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如果这些蛮人经常到处掳走女子，很容易就被人盯上，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冒险？”
“如果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那会不会他们的目的就是贩卖女子？”张莉听到林雪的话，低声道：“他们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所以他们把目光落在了东炎的女子身上，若是去买，那恐怕就是一大笔花销，到头来还不如偷偷掳走，反正官府那边只要找不到，回头慢慢便会搁置了，那些走失女子的人家可能大都贫困，说不定也没有时间总是去找人……”
“张莉说的有道理。”张云初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我方才那个想法只是基于阴谋来想，但是蛮人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武力值的确是高，可是脑子用的很少，所以目前来看，他们掳走的女子很有可能还藏在这里。”
“会不会就是他们那个小院子？”张莉蹙眉说道：“可是咱们用什么办法接近？那个院子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里头肯定都是那些蛮人，就算是想要混进去怕是都难。”
“你们别忘了，他们现在掳走的都是什么人。”张云初眸光微冷，沉声问道：“若是我亲自去做诱饵，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上当？”
“这不行！”林雪和张莉立刻反对，对视一眼之后由林雪开口道：“咱们这些时日虽然训练有素，可是他们到底是蛮人，若是小将军对上一人说不定有胜出的可能，但是咱们已知的至少有六人，这样做着实太过冒险。”
“可是咱们现在根本没时间等她们来会和了。”张云初虽然知道林雪和张莉的担忧，但还是十分坚决地说道：“这些蛮人在这里闹腾的官府都出了告示，必然会很快转移，如果咱们不现在动手找到那些女子，那到时候还去哪里找？”
“可是那也不能让小将军自己冒险。”张莉摇摇头，她们私下里都会叫张云初小将军，毕竟皇上并没有给她们敕封，所以也只是私下里叫叫，“我的轻功最好，不如我去做诱饵，到时候就算救不了人，我也可以在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逃走，他们抓不到我的。”
“不行。”张云初摆摆手说道：“就是因为你轻功好，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官府人来帮咱们，你觉得谁能尽快通知他们？难不成你们还能任由我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