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被这样一拍，还是那样一个特殊部位，就算谢昭在战场之上再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姑娘，此刻也觉得被冒犯，元良这是大不敬，实在是大！不！妥！
谢昭条件反射地挺起了上半身，立即撞上自家夫君那一双带笑的眼，好似也看到了谢昭被人像教训一个孩子一样被打屁股，笑了出来。
谢昭登时觉得羞耻得很！
她可是一个女人！又不是一个小孩子！
这人当着她夫君的面这样用力拍她一把，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真是不知廉耻！
对！不知廉耻！
色胚！臭流氓！登徒子！
“登徒子！”
谢昭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痛斥了元良这一句之后，立即就紧接着厉声咒骂出一连串脏话来。
那些涉及了元良母上、元良十八代祖宗的脏话都是从军营里的男人们那儿听来的，粗鄙低俗，不堪入耳，以往不曾有用武之地，今天全被谢昭用上了，一叠声一串串，惊得沈妙和李容治都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等到谢昭一通骂完了，将心中一口恶气略略出了一些后，沈妙拊掌。
“哎呀，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女人有这副粗鲁样子。”
慌忙逃命之中，接连的雷就落在烛九前后和身侧，烛九疲于奔命地躲避着，沈妙居然还有心思回头同李容治说笑一样说这句话，眼里的戏谑怎么藏都藏不住。
谢昭自然看到了，也听到了，懊悔不已，皱眉闭眼，恨不能将自己藏在一个不叫李容治看得到的地方。
她这一面，不该叫自己的夫君看到，她的夫君会怎么想她？想谢昭就是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女人？像个男人似的？
然后像那个九皇子李容治嫌弃她一样嫌弃她？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谢昭眼睛紧紧闭着，好像一个鸵鸟将头埋在沙里一样将头垂下去，听到李容治这样笑着说这一句话。
谢昭不敢去看李容治的脸，她拿捏不好他这话里的笑是什么意思。
很久之前，她不得不跟九皇子李容治共同出现在一些场合的时候，也曾有人在李容治跟前隐晦地笑话谢昭，那时候的九皇子李容治就这样带着笑一同玩笑一般说着谢昭，给谢昭贴心解围似的。
可是有一次，他好像是终于厌烦了这样的情况，在回程的马上，当着随行侍卫和奴仆的面，皱着眉嫌弃看她，吐出的话是从他心底来的。
“谢三，你能不能顾一下我的脸面？天底下有哪个丈夫愿意自己的妻子在外头跟男人一样行事？你看看京城的哪个妇人不是温柔伺候夫君，做夫君的解语花的？哪儿像你？整天跟个男人似的，没有一丝趣味。”
他眉眼之中满是厌弃，说完了，策马先行，走的另一个方向，当晚夜宿在青楼，身上带的银钱不够，还夜半差人回来敲她的门拿。
他曾笑着开她的玩笑，替她解围，事后却厌弃她。
厌弃才是他心里真正所想，只不过是场面上的功夫要做足，不要叫人家说他不维护自己的妻子罢了。
如今这个李容治，会不会也跟当时的李容治一样，只是面上笑着，实则心内早就将她嫌弃了个透？
谢昭不敢抬头看，不敢听，不敢确认。
烛九仍旧飞速挪腾，轻巧灵活，没叫天上落的雷击中一次。
扛着她的元良极为沉稳，对方才谢昭的斥骂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又或者只是当前在隐忍着，等到安定下来的时候，定要发一通大火。
有一只手，就在这不太平衡的疾行之中颤颤轻轻地摸上了她的头。
谢昭吃了一惊，费力抬头看，就只看得李容治一双带笑的眉眼。
“他当你是个孩子呐，没什么好计较的。”
许是怕风将他声音吹掉了，李容治喊得有些大声，在轮椅上尽力往前坐着，伸长了手，隔着居中的沈妙，在谢昭的脸侧轻轻拍了一拍，又贴心将她吃到了嘴里的一些头发拨开掉。
谢昭看不出他的真情假意。
她以往也看不出九皇子李容治的真情假意。
她好像天生缺乏这个技能。
沈妙疑惑侧着身子，将头伸出去，去看扛着谢昭的人的侧脸，“哎？他是谁啊？哪儿冒出来的？”
谢昭被这样一打岔，像看傻子一样看沈妙，看着沈妙转头去问李容治这人是谁，再转过来的时候，好似吃了一惊一样，全身紧绷防备着。
“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谁？！”
谢昭觉得沈妙可能是被风刮傻了。
扛着谢昭的元良哂笑一声，没多说话。
谢昭在这时候，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手，一下子狠狠地捏了一下。
一瞬间的喘不上气，嘴里的虎牙有些疼，好像有一股蛮力，要将她上面这对虎牙从她牙龈里头生硬拔拉出来。
谢昭的耳朵也霎时听不到了，明明九天的雷就落在一侧，但就好像是有两团棉花塞进了她的耳朵里头，叫她同这巨响之间隔着一个琉璃罩子似的，听得不真切。
心又被一捏，这一回，是紧紧地攥住了不撒手。
谢昭疼得咬紧了下唇，这一咬，嘴边好似有两个尖利的异物，搁到了她咬着的下唇外头去。
谢昭觉得跟整个世界，隔了整个世界，什么都听不真切，看不真切，也感受不真切。
她这是怎么了？
“谢三，谢三，你怎么了？”
有人在敲她的头，但是就连这敲打，也变得不真切。
谢昭又再抬头，看敲她脑壳的人，迷蒙之中，好似看到一个人一样的东西，看不真切，但那人底下流动着的潺潺鲜血，透过皮肤发着或红或橙的光，在谢昭的眼里倒是清晰得很。
带着红色或橙色光的液体在分腿坐着的人形之中流动，流过四肢百骸，七经八脉，最后汇总到他胸膛位置居中偏右的那颗跳动的、桃子一样诱人的心脏之中。
是血啊。
是血啊！
谢昭伸舌舔一舔齿，着迷一样看着那具躯壳之中流动的血液、有力跳动的心脏，以及他的身后那几具同样盛满了新鲜血液在其中流动的躯壳。
好馋，想吃。
太想吃了！
身随意动，在心脏又被一只无形的手再死死捏一下之后，谢昭尖啸一声，挣脱了束缚，先往离她最近的那一具有着热血的躯壳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