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重要么？
有没有那么重要这回事儿，又有那么重要么？
谢昭糊糊涂涂的，“你自然是很重要的，你若是不在了，谁给李容治洗澡擦身更衣啊？那些事情，我可做不来。”
谢不留一愣，“你来找我，救我，是为了给李容治洗澡擦身更衣？”
谢昭莫名其妙地，“自然是这样子的，虽然我跟他是夫妻，但这两年都是他睡床我睡地板的，互相也没有……没有坦诚相见过，不是你给他洗澡擦身更衣，还能叫谁来？”总不能叫蔡大娘。
并且谢不留这些话也着实奇怪得很，这两年来也是他帮着坐轮椅的李容治洗澡擦身更衣的，平日里抱李容治上下床也是他来干的，若然李容治这样高大，她怎么可能搬得动？他昨天不在，李容治没麻烦她半分，可若是他一直不在，她也没法照顾一个大活男人。
至少没法像谢不留一样将李容治照顾得好好的。
谢昭一脸正经的，谢不留简直是被气笑了，开了门，将谢昭往里一推，倒叫谢昭倒在门后的李容治怀里头。
李容治倒好像专程在那儿等着似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谢昭遭一推，他立刻就在轮椅上将她妥妥地接了个满怀，低头问谢昭，“到哪儿去钓的鱼？怎的钓了一个一夜不归的大活人回来？”
谢昭愣愣的，挠了一挠脸，知晓李容治这问，大概是知道她没一直在河边，并且瞒了那几个总留意她动向的村民了。七手八脚从他怀里起来，垂首低头立在那儿，讷讷的，也说不出什么话。
谢不留在旁边看热闹似地煽风点火，“谢昭，怎么了？舌头叫猫吃了？你方才的牙尖嘴利呢？”
谢昭转头瞥他一眼，觉得谢不留这阴阳怪气来得着实奇怪的很，她方才如何就牙尖嘴利地说话了？
李容治还在那儿等着，等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或是一个离谱的谎一般，好整以暇地在轮椅上斜斜坐着，面色冷淡得吓人。
谢昭摸一摸鼻尖，道：“啊，是在河边钓鱼来着……但是……但是在树上……见着不留了，就……去接不留……”
“她去过榕树那儿了，你看着办吧。”
谢昭话还没说完，谢不留就打断，硬邦邦地扔了一句话。
榕树对谢昭来说是禁地，如同村子边缘对谢昭来说也是禁地。
这规矩是李容治立下的，老早就说好了，这两年多来也是一再强调的，谢昭不许走到榕树那儿，也不许走到村子外头。
李容治在这村子里头，像个蛮横的皇帝，嗯……虽然对其他人是彬彬有礼的，也从来没有过无理的举动，但是大家也从来也没想过忤逆他、反抗他，或是站在与他意见相左的地方，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乖乖地听着他的，遵圣旨一般听着他的话，敢跟他吵架的也就谢不留一个。
谢不留扔了那句话，李容治果然立刻就勃然大怒了，斥了谢昭一句，“胡闹！”蒸腾的怒火都要顺着那两个字从谢昭的耳朵里头着起火来。
“谢昭，你好，你真是好啊，你现在敢不听我的话了？嗯？”
谢昭听李容治咬牙切齿的，心头还是有点儿害怕和愧疚的，才挠了一挠头，就叫李容治拽着她的臂弯用力将手扯下来了，跟谢不留方才一般，细细看她的手指头，又将她的袖子撸起来，翻转着看她的手臂，又叫她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她的双目和眉间。
谢昭想着，莫不是榕树洞里头有什么奇异的毒药，能叫她瞬间暴毙了不成？
但自己偷偷活动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
看了好半晌，李容治才将她放过了，随意指了一指院中，道：“谢昭，你不该坏了规矩的，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榕树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今日罚你，在院子里头站到太阳落山，不到夕斜，不能离开这院子。”
谢昭抬头望了望天，今时还早，一早上折腾了这些，也不过才巳时，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上头，不刺眼，也不算热，但是到午时就说不准了。
谢昭倒也不是怕热，但若是午时到了，她还得留在这个院子里头的话，那……
“那我午饭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了？”
这句话是从心底诚心发问的，倒是无比流利，甚至是有些雀跃的。
她愿意站一天，也不愿意吃午饭。
李容治白了她一眼，斥了她一声，“你想得美。”自己就先往房里去了。
谢不留讥笑了她不自量力几句，也往房里去了。
谢昭见谢不留要走，赶紧叫了一声“不留”。
谢不留就停住了，半转着身子斜睨她，“干嘛？”
谢昭尽量叫自己面上带着诚恳，拜托道：“你给李容治洗洗澡，他昨夜没洗，又是个爱干净的……”
谢不留大大“哼”了她一声，骂了两句不能在这儿写下来的脏话，将谢昭留在这院子里头，回屋上药去了。
他昨天被偷袭，一个麻袋从头套了他，几个人轮番打他，他其实是有些惨的，但是谢昭是个“瞎眼”的，没看到他一脸青紫伤痕累累，额头碗口大的伤还在渗血。李容治也是个瞎眼的，看到了装作没看到。
谢不留突然开始有些想家了。
谢昭站了一会儿，觉得光是这么站着，也是挺索然无趣的，便开始扎马步，原地抬腿踏步，小半个时辰之后，干脆取了长枪，在大太阳底下，一招一式地认真练起来。
她实实在在是退步得太厉害了，今早对两个人，不过一招半式，居然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
又突然想起，洞中两人，只杀了一人，另一人只是打晕了，怕要生别的什么事端，便高声叫了谢不留，“不留，榕树洞里头还有一个。”
谢不留在他房里骂脏话，“谢昭，练你的枪吧！”
谢昭挽了几个枪花，又想到自己鱼竿还在河边，若是太阳落山之前不得出去，那鱼竿是要扔到河里头去？
于是又叫谢不留，“不留，我那鱼竿还在河边……”
谢不留又在他房里高声骂了几句不能写的脏话，并说了一句，“滚蛋！”
谢昭讪讪的，挠一挠脸，嘟囔着“他二人今日火气倒都挺大”，继续玩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