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玹这一身肃杀气息连带着身后气势汹汹的将士令宫内的内侍宫女人心惶惶。
可他视若无睹的朝着御书房而去。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杨皇正抱着新封的宠妃情意浓浓，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直到御书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直到平日里阿谀奉承的太监滚了进来，杨皇才察觉事情不对。
而这时，楚皓玹已经带着杨思蕖走到了他面前。
“楚皓玹，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御书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杨皇满脸怒容的叱骂道。
楚皓玹看着他，手中长枪出手，直抵杨皇咽喉。
“楚皓玹！”
杨思蕖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怒喊，试图阻止楚皓玹的动作。
可她刚出声便被韩流云拉至了一旁，封住了哑穴，不在让她说话。
而杨皇此时也终于是发觉到了楚皓玹的来意。
眼底闪过抹恐慌，但他身为皇上，还是要保全皇族的颜面：“楚皓玹，朕念你对我长安有功，你现在退下，朕绝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楚皓玹闻言只觉得可笑，不是他今日所为，而是之前为着杨皇的皇位做的那些蠢事！
他当初怎么就愚忠的认为杨皇能做一个好皇上，哪怕他猜忌深重！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楚皓玹说着，手中长枪往前一送，眨眼间便夺去了杨皇的性命。
这个坐了多年皇位的皇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楚皓玹的长枪之下，满目不甘。
杨思蕖站在一旁，看着倒地不起的杨皇，腿弯一软，整个人挣脱了韩流云的禁锢，摔坐在地，愣愣的朝着杨皇爬去。
那是她的父皇，曾经爱她深重的父皇！
即使后来，她们疏远了，可旧时种种，杨思蕖都记得真切，对杨皇的爱更是深重。
可如今，她最爱的父皇，就这般死在了她的眼前，她曾经最爱的男人手中，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眼泪顺着眼眶留下，充斥着悔恨，也带着自嘲。
她紧抱着杨皇的身体，抬眸看向面色没有半分改变的楚皓玹，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垂眸合上杨皇的双眼，杨思蕖拆下杨皇发顶的金束发冠，沉默的将那根鎏金发簪攥在掌心，而后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咽喉之中。
艳丽的红涌了出来，染红了杨思蕖的衣襟，也迸溅在杨皇的脸颊。
楚皓玹看着这一幕，闭上了眼：“拟圣旨，传位蒲小王爷，复洛国公府忠臣之名，国公一位由洛清歌继承。”
韩流云听着楚皓玹的话，抿了抿唇道：“将军，事已至此，你为何不自己做这个皇位？！只要你想，我们都会帮你！”
楚皓玹闻言冷凝的目光看向她，沉声道：“这位子，我不会坐，我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人！”
韩流云哑声无语。
是啊，他不是早就知道了，楚皓玹要的，从来都只有洛清歌！
“是。”
一场宫变来的悄无声息，结束的也毫无波澜。
直到蒲萧然登基那日，长安城内的百姓才知道杨皇已死，长安的皇上已经换了人做。
将军府偏院。
洛清歌看着蒲萧然送来的信件和那道明黄的圣旨，一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从不知，楚皓玹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最忠于皇家的么？！
“哒哒——！”
脚步声响起，洛清歌抬头望去，便瞧见楚皓玹走到了她身前。
这是从那日他说过不会来偏院后，第一次踏足，而这时，已然是物是人非。
“你……”洛清歌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楚皓玹做这一切为了什么，她即使不清楚，蒲萧然也在信上为她解了惑。
只是她不知，楚皓玹现在来到她面前，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杀了杨皇，害你洛国公府灭门的人只剩我一个。”楚皓玹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洛清歌手中，“杀了我，你便彻底的为他们报仇了。”
手中的匕首沉重，压得洛清歌手腕生疼。
“你今日来，是为了让我杀了你！？”
“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么？我来成全你，我只希望我死后，你不要再恨我。哪怕不原谅，也不要恨。”楚皓玹苦声说着，一张英俊的面容上，满是压抑的深情。
洛清歌看着，猛然抽回手：“事到如今，你还是要逼我！”
楚皓玹被她复杂的眸色看的心口一滞，喉头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他收回了手，而后反手将匕首刺进了心口。
没有给自己一丝丝活命的可能，也没有给洛清歌半点阻拦的机会。
洛清歌呆立在原地看着洇透楚皓玹玄色衣衫的弥漫鲜血，只觉得自己恍若被拉回了三年前的洛国公府，那一日，也是这样鲜红的血色。
微风拂过，面上一片冰凉。
洛清歌抬手附上脸颊，触及满手湿润，她才方知，不知何时，她已然泪流满面！
楚皓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嘴角扬起一个轻松的笑：“清歌，这条命我终于还给你了，别再恨我，我……爱你——！”
他抬起的手无力的砸落在地，再没有抬起来过。
洛清歌站在那儿，不敢上前，只是怔然的看着。
楚皓玹死了，亲手自裁在在她面前。
曾害了洛国公府的人尽数死去，可洛清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
她发颤的手微微伸出想要去触碰楚皓玹，却在伸出的那一刻，猛然收回。
好像她和楚皓玹一直都是如此，想要靠近，心里却百般顾虑。
最后生死相隔，再浓烈的爱恨也都一笔勾销……
生死两茫茫，纵使不思量，仍旧难相忘。
而在楚皓玹离开的余生之中，洛清歌再没有升起任何浓烈的爱恨，也再没有喜欢上什么人。
只是每一年，她都会去楚家祖坟，在那埋着楚皓玹的无名碑前，静静的待上一日。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沉默的待着。
好像如此，便能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