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起身,在烛台上将那信纸点燃,烧成灰烬:“方小姐让你帮她向我带什么话?”
彩玉说她对自己有所求,既然她表现出了诚意,她自然也会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知道谢家大方所有人的喜好,还有沈若莲的喜好和弱点。”
沈云舒勾唇一笑:“好,待会我就写下来,送给她。至于沈若莲的,你记下,然后帮我转述给她。”
彩玉点了点头。
月色如墨,笼罩在安宁侯府之上,悲欢各不相同。
方如兰坐在房内,面无表情,直到贴身婢女婵儿捂着脸回来,可怜兮兮的道:“小姐,那沈姨娘太过分了,竟然骗姑爷说她害怕,害怕的心口疼,要姑爷在哪里陪她。我不过就说了两句,说今日到底是您和姑爷的大婚之日,她的侍女就动手打了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方如兰站起了身:“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要出门。
婵儿连忙道:“小姐,你现在莫要过去,去了姑爷只会觉得您是在嫉妒。”
说到这,她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跪了下去。
“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害怕小姐与姑爷有了隔阂,日后那贱蹄子肯定更嚣张。”
方如兰淡淡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知晓她在谢郎心中的地位,我就不会轻举妄动,我现在只是打算去给婆母侍疾。”
沈云舒给了她谢府大房所有人的好恶,她一定可以更快的掌握公婆二人的心,至于沈若莲那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只要她寻到她对张芷兰下毒的证据,她就死定了。
婵儿看着方如兰,心里有点难过。
她还记得今天早上,小姐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妆奁前,满眼幸福,笑意浅浅的模样。
不过半天的时间,小姐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半分光彩了。
从前,她一直期盼着自己能够有一日能够获得自由,出府,找一个如意郎君,托付终生。
可今日……她竟然感觉到害怕了。
如意郎君,不过短短的见过几面,你如何知道他是否如你的意?又怎知,他心中的如意之人,是否是你?
倒不是……跟在小姐身边,拿着自己的月钱,踏实可靠。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洒在瓦片上,仿佛波光粼粼的湖水,让人心生荡漾。
谢北洺睡的正香,忽然间一直大手直接将他的被子掀开,一盆冰冷的水直接当头泼了过来。
冰冷刺骨,顿时让他睡意全无。
睁大眼睛,就看着肖月白抱手站在他面前:“刚还,脸也洗过了。”
谢北洺忍无可忍,直接从床上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道:“肖月白,你有病吧?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
肖月白平静道:“叫你起床。”
谢北洺:“叫我起床你不会好好叫吗?你这是在叫人起床吗?”
肖月白看向小石头:“告诉他,我有没有好好叫他。”
小石头:“二公子,肖公子今天早上一共叫了你三次。三次都没起来,所以他才叫我找了盆冷水把你泼起来。”
谢北洺咬牙,看向小石头,看见他手里还端着铜盆:“我为什么起不来,还不是因为你变态,故意刁难我?”
肖月白淡淡道:“我变态?故意刁难你?我对你的要求已经很低了,我不过是让你不要脱靶,又不是让你全部射中,你竟然练了四筒才做到。你可知你现在学的东西,是我四岁时学的。”
谢北洺:“……”
脸色比方才更差了,但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肖月白:“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也不用等你了,我现在就先去和云舒妹妹一起用早膳,然后再和她一起乘马车去白鹿书院。”
说完,转身就走。
谢北洺顿时慌了:“谁说我不去,你等等我,哎,站住,肖月白,你站住!”
小石头:“二少公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再出去吧,不然你这样子……”
说着话,眼神不自觉的从上往下扫,最后停留在了比谢北洺本人醒的更早的位置。
谢北洺直接一挡:“我现在换,你去守着肖月白,还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记得帮我揍死他!”
小石头十分诚恳道:“我打不过他。”
谢北洺:“……那你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挑了个眉,呲了个牙,眨了个眼,你都给我记清楚,然后一汇报给我。”
小石头听见这话,眼中嫌弃更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离开了。
因为今日谢北洺和沈云舒第一次一起去白鹿书院上学,顾春芳又难得起了个大早,谢南岳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一起吃这顿饭。
不过,谢南岳没敢说这些吃食都是他做的。
毕竟在天盛国,公侯世家中,男子下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对于沈云舒不隐瞒,那是因为将沈云舒当做了家人。可肖月白不一样,虽然感觉对方人不错,但到底不是家人。
谢南岳抱怨道:“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磨叽,这么多人就等着他一起吃饭呢。”
顾春芳安抚肖月白:“月白啊,你若是饿了,你先吃吧,不必要等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谢北洺终于赶到了:“为什么不用等我呀?怎么就不用等我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这句话,他昨天就想问了,硬生生的憋到了今日才说。
顾春芳显然不买账:“你这小子,来晚了就算了,你还有理了?”
谢北洺满脸恼怒的看着肖月白:“我为什么来晚,还不是因为他?”
肖月白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谢南岳见状,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来都来了,就赶紧吃饭吧,饭菜凉了是小事儿,再折腾一下去书院就来不及了。”
谢北洺这才不废话,坐在座位上准备吃饭。
岂料,他拿起筷子准备夹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抖的厉害:“我,我的手怎么回事?”
顾春芳皱眉:“你莫不是又不想上学,这才故意装病吧。”
谢北洺:“我……这是真的。”
他很无力,因为他之前确实是用过这样拙劣的借口骗过顾春芳,还不止一次。
沈云舒轻声道:“应该是昨日练箭练的太久了,才会这样。”
小时候她和安阳练箭的时候,李云兰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李云兰当时还哭的哇哇的,以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要离开自己了。
所以她即便是活了两世,她也记得这件事。
谢北洺委屈的喊道:“对,就是这样。”
说完瞪着肖月白。
肖月白从怀里拿出药,放在桌子上:“今日所上之课不需要握笔,你将这药用上,晚上继续练,三日后就……”
顾春芳:“好了?”
肖月白:“不,适应了!”
谢北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肖月白抬手将一个包子扔进了他嘴里:“为师再教你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谢北洺:“……”
顾春芳连忙打圆场,顺便给谢北洺夹了一筷子菜道:“是,是,是,别说话,快吃,吃了还要去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