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保持绝对的清醒，绝对不能被那些称赞冲昏了头脑。
皇帝似乎也有些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
“云姑娘倒是谦虚得厉害。”
半饷，皇帝复又道：“朕听云城主说，你不曾学过医术？”
像是闲话家常，却字字都在试探她医术的来处。
“民女在闺中时候，就喜欢看些杂书。”
云沉歌的喉咙有些发干，舔了舔嘴唇，勉强平复心神：“云城主事务繁忙，当然是顾不上这些的。他可能不清楚，我其实从小就对医术感兴趣。亡母的嫁妆中，就有不少珍贵的医书。”
“沉歌不才，自学多年，勉强处理些外伤罢了。”
她作为云远诚的嫡长女，不能说是不受重视。
只是云远诚那人，最是大男子主丶义不过，对于后宅的关心也只浮于表面。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的好继妻是怎么克扣原身的用度。
要想让人相信你的谎言，就要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原身确实是个喜欢看书的才女，不论诗词歌赋还是杂学农书，都有涉猎。
她这段时间展露的医术，除了给常悦菡心肺呼吸，就是为洛允正骨。
这么说，总是没错的。
见她滴水不漏，皇帝反倒像是有些感慨：“你母亲确实医术出众。”
又没了声息。
原来，贺欣童也会医术吗？
云沉歌摸不准他的态度，又不能随意窥探龙颜，只得攥紧了掌心，屏气凝神。
“乐安亲王回襄阳途中遇刺，你可知情？”
皇帝突然发问。
声音平静，照旧叫人摸不准他的态度。
“乐安亲王遇刺了吗？”
云沉歌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像是真的毫不知情，喏喏道：“民女这段时间受了风寒，身体虚弱，一直在房中养病。这样大的事情，也没能知晓。”
她当然不该知道。
容锦今天才回襄阳，直接从城门入宫。
她一个没权没势，被家族抛弃的平民女子，知道这样的消息才是有鬼。
这个皇帝真是处处给人挖坑，心思深得叫人猜不透。
“乐安亲王伤势严重，太医处理起来也没多大把握。”
皇帝淡淡道：“既然你说你擅长外伤，那就跟过来看看吧。”
云沉歌的心底微微一惊，不敢多想：“是。”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腿有些酸软发麻，脚下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在地。
借着这时候，四处扫了一眼，她才察觉偌大的御书房，竟然没有其他宫女太监伺候。
怪不得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也就是说，刚才她一直都是独自一人，面对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皇帝。
跟在皇帝身后，转到内殿。
容锦面色苍白地躺在塌上，外袍已经除去，只穿着被血色浸湿的里衣。
应该是在回宫的途中，不小心又崩裂了伤口。
云沉歌不敢不多，小心地收回了目光。
“陛下。”
察觉到皇帝的到来，容锦起身行礼：“臣失礼。”
“你伤势严重，不要乱动。”
皇帝的嗓音中带着关切，匆匆上前拦住他，沉声道：“朕听闻云姑娘医术超群，又极其擅长外伤，特意让她来为你处理伤口。”
太医说，容锦身上的伤口，包扎手法极为巧妙。
几人都没有信心原样处理好他的伤势，竟然不敢随意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