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甲那些话,表面客气,跟逼迫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人力有时尽,他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凭什么要她保证一定治好?
他周到体贴,身上完全没有皇族的傲气和盛气凌人。
云沉歌更多了几分好感,倒也没有排斥:“我不敢说一定治好,只能说尽力。”
“这就够了。”
容君玄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含笑道:“多谢云姑娘不计前嫌。”
“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
云沉歌笑了笑,示意他伸手,道:“我还要感谢五殿下肯信任我才对。”
她毕竟年轻,又是个姑娘,在这个时代很难有人真的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
“云姑娘可能还不知道。”
明明这些年来,看了无数次的病,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可是这一次,容君玄却莫名有些紧张。
喉结微微滚动,他说笑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游园会起死回生,从阎王爷手中抢人,神医之名早就传遍了襄阳。”
只是她毕竟处境复杂,退了太子的亲事,圣上却高拿轻放,态度不明,使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都在观望罢了。
云沉歌微微一怔。
因为身上的鱼鳞,她这几天没有出门,连常征派人送谢礼都没出面。
没料到已经陷入风风雨雨。
她心底里隐隐有几分紧迫感,仿佛有什么在身后催着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云沉歌垂眸敛目,细细地感受着容君玄的脉搏。
“不对!”
她猛地皱起眉头,探了又探,皱眉道:“这不对劲!”
“哪里不对?”
项甲满脸紧张,握紧了剑柄,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云姑娘,也没有法子吗?”
云沉歌面色冷凝,抬起头扫视一圈,沉声道:“都退下!”
容君玄心中隐隐发沉,道:“项甲是本王亲信,信得过的。”
“是谁说殿下生了病?”
云沉歌隔着幕篱垂下的白纱,看着他的脸色,追问道:“以殿下的身份,这些年延请名医,没人告诉殿下这不是病吗?”
不是病?
怎么可能?!
不管是御医还是名医,众口一词,说他是先天不足的病症。
怎么……
心头隐隐有些猜测,容君玄握紧了拳:“所以,本王这是……”
“是毒。”
云沉歌笃定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这毒霸道,殿下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早就已经伤了根本……”
难怪他一直缠丶绵病榻,久治不愈。
用治病的法子来解毒,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一个大夫诊断错误,可能是医术不精。
如果整个太医署都诊错,连费尽心思求来的名医也都诊错呢?
众口一词,到底是谁出错?
“这不可能!”
项甲痛心之余,又不敢置信,忍不住道:“这么多大夫都说主子是生病,云姑娘是不是诊错了?”
“项甲,不得无礼。”
容君玄沉声阻止他的质疑,面色发白地闭上眼睛。
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贵为傲物国皇子,什么人能够只手遮天,将他身体状况瞒得天衣无缝?
一个维持了将近二十年的谎言,什么人能够有这样大的能量?
背后的人,让他心惊之余,痛苦万分。
“这毒时间太久,已经侵入肺腑。”
云沉歌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长叹一口气,眼中带着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