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也许可以重新开始?
夏颜家,项楠帮着韩爽把行李箱拎进客厅。
韩爽坐进沙发里。
夏颜也坐过来,拢着她:还好吗?
韩爽故作洒脱:当然好,能有什么不好的,轻松自在得很。
项楠:如果是往常,我会劝你,但是现在,我只是希望你做这个决定是发自内心,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夏颜:表姐……现在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表姐你没事吧?
项楠镇定:……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不一样……行李箱放哪儿?
韩爽自有事烦心,顾及不到项楠状态的变化。
韩爽: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次和韩明珠是彻底闹掰了,我在这儿委屈住几天吧。
夏颜无奈地笑:能不能把后面那一句留给我来说啊,娘娘光临,蓬荜生辉,还请您委屈两天~
韩爽:行,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勉强住住吧。
项楠:那我帮你拎到小蕾房间。
韩爽喊:谢谢大表姐~
项楠把行李箱拿进小蕾房间。
夏颜面有忧色:小蕾的状态,你注意到了吗?
韩爽:看见了,憔悴了一圈。林晧曾经不是号称暖男吗?就照顾成这样?
夏颜:小蕾身上……好像还有伤。
韩爽: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夏颜叹息:她一直很小心的掩饰着,就是不想被我们看到。如果我当场说破,小蕾大概也会说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可是手腕上那几块乌青,明显是被捏出来的……
韩爽一下子蹦起来:不行,跟一个家暴男住在一起,她圣母,她能忍我忍不了。
夏颜:可是林晧……应该不至于这样吧。不过我也一直在想,我们要不要把她接回来,上次大表姐你给我找的地址我还存着。
韩爽:必须接回来,现在就去,正好心口闷得慌,估计也睡不着,想找人发泄一下。
项楠出来,显然都听到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夏颜和韩爽都愣了下,这种冲动的行为她通常会劝阻。
夏颜:项楠……
项楠已经先出了门:韩爽毛手毛脚的,有我在稳妥一些。
夏颜:……好。
三人脚跟脚出门,夏颜在最后把门关上。
林晧和小蕾正站在客厅中央争执。
茶几上是几本学生作业,半瓶啤酒。
林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蕾不说话。
林晧:婚礼还是去了?
小蕾点点头。
林晧:玩得开心吗?
小蕾摇摇头。
林晧忽然大声:我说了不要再和她们来往!她们看不起我们,我三番四次低头道歉,她那么绝情还不是因为我没钱没地位。你也一样,你不过就是她们的陪衬而已,现在你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就别再想着黏上去,自觉点,免得冷脸贴着冷屁股。
小蕾诺诺: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夏颜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们,都没有的……
林晧靠近她: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
林晧忽然猛地把茶几上的学生作业都掼在地上。
作业本连同啤酒一起倒下来,本子被酒打湿。
小蕾吓到了,但仍赶紧蹲下捡。
敲门声响起。
三个姐妹在门外,环顾着破旧的楼道。
韩爽:这也太破了,就带小蕾住这样的地方?
夏颜: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玻璃瓶摔碎的声音……
项楠和韩爽侧耳听着。
夏颜着急,更用力地敲了两下门。
夏颜手机响,许诚逸来电。
夏颜心烦意乱,根本无暇顾及,拒接,继续敲门。
门被拉开,开门的是林晧。
林晧见这三人,愣了下,又要把门摔上。
项楠伸手在门上一支,把门推开,蹲在地下捡书本的小蕾回头看到大家,也愣住了。
五个人,都杵在窄小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拥挤。
林晧看着夏颜:没想到你还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夏颜:我是来找小蕾的。
项楠:小蕾,去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林晧:你们大半夜闯进我家,是来抢人的?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韩爽直接去拽住小蕾手。
韩爽:东西别收拾了,都不要了,回头我都给你买新的。
小蕾被韩爽拽着忽然叫了一声,是手上的伤口被扯疼了。
小蕾轻轻挣开韩爽的手,左右为难。
韩爽看着小蕾手上的伤:他是不是打你了?现在我们在这儿,你别怕。
韩爽说着就想挽袖子,动手。
夏颜怒瞪林晧:林晧,听说你当初受伤,是小蕾无微不至瞒着我们照顾你,甚至她为了维护你不惜和我们决裂。也是你主动追求小蕾,想尽办法示爱。现在她和你在一起,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小蕾赶紧把手藏在身后,否认: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夏颜看着地上的碎瓶子:不是什么样?我们都亲眼所见了,小蕾你还想帮他隐瞒吗?
林晧:要怎么样都是我和小蕾之间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林皓看着夏颜,从她进房子以后,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怎么,对她你的宽容度就这么高,睡了你的男人都可以原谅,对我就不可以?
夏颜:林晧,你越来越不可理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还有没有羞耻感?!
韩爽拉着小蕾胳膊把她往外拽:走,别跟他废话。
项楠这边已经到卫生间卧室走了一圈,三下五除二替小蕾收拾了一小包东西。
项楠:放心,学生的东西都没落。其它也没什么重要的。
夏颜跟着也要转身离开。
林晧:吃我的住我的,我还给她养着她弟弟,现在说走就走?
夏颜猛地回身挥手就给了林晧一巴掌。
林晧瞪着眼,一腔愤怒。
夏颜比她更怒。
林晧抓着小蕾肩膀,一把把她扯回来,冷笑: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她!
韩爽不示弱,又去拉小蕾。
项楠:冷静点,别伤着小蕾。
韩爽咬着牙,只得松了手,林晧却顺手一把将小蕾丢在沙发上。
项楠也怒了,挥拳冲着林晧脸上打去。
林晧鼻子嘴巴都是血,倒是笑了。
林晧:你们四个女人,表面齐心协力,可其实早就貌合神离了。赵小蕾的事我就不说了,韩爽你说说你,在这儿叫嚣难道不心虚吗?你喜欢那个姓许的事,网上已经传遍了,怎么不去追,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没看上你却看上了夏颜?
夏颜和韩爽心里都是一凉。
林晧:夏颜,你早就看上那个姓许的了是吧?拿不准对方的意思,故意让韩爽出面试探,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就把闺蜜撇在一边,自己亲自出马。你这闺蜜还真愿意给你当这个马前卒,怪不得以前你总在我面前说,韩爽是胸大无脑……
夏颜气得说不出话来。
韩爽也要爆炸了,胸口一鼓一鼓的。
林晧又对韩爽: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洞房花烛夜的不去陪老公跑到我这儿来撒野,怎么,婚没结成?
项楠听不下去,又是一拳:把你的臭嘴闭上!
林晧抹着鼻子:还有你,大表姐,你什么时候真正把自己的秘密说给她们听过?从来没有吧?因为你根本不信任她们,你觉得没人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尤其是这几个连你十分之一理智都没有的人,所以连说的必要都没有。你们算什么朋友,不过是搭伙在一起吃饭喝酒逛街八卦的四个女人而已!
韩爽:你他妈今天死定了!
韩爽冲过去。
场面乱起来,三姐妹都忍不住去厮打林晧。
小蕾忽然在她们身后喊了声:好了,别打了!
小蕾过去拉扯她们,自己挡在中间:我求求你们,都别打了。
大家停了手,夏颜拉着小蕾:我们走。
小蕾轻轻挣脱夏颜:你们走吧,我、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夏颜韩爽项楠都泄气地瞪着小蕾。
夏颜:小蕾,你没必要忍受这些,我们会照顾好你的。你弟的事儿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一起帮忙。
小蕾:我是习惯了忍耐,也只在你们面前任性地发过脾气,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会包容我,心疼我,即使再气,还是会偷偷关心我,我走得再远你们也会用力地抓住我,把我拉回身边……但起初选择离开你们,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而选择的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一次我都想自己来承担。
夏颜望着她,既心疼,又失望。
四个人眼里都泪光闪闪。
林晧抹着脸上的血,笑得得意却也带些荒凉。
出租车停在夏颜小区门口。
三人都颓丧无力的感觉。
夏颜和韩爽下了车。
项楠: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韩爽:大表姐再见。
夏颜:注意安全~
出租车开走。
夏颜和韩爽互相看了眼,多出些不自然,因为林晧一席话,本未解决的隔阂又起。
夏颜: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吧,这么晚了。
韩爽:嗯。
两人进了小区。
林晧坐在沙发上。
小蕾从卫生间出来,将温热的毛巾递给他。
林皓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看了看放在客厅中她打包好的行李,把小蕾的手抓得更紧:原谅我,好不好?
小蕾沉默地看着林皓,心中百转千回。
林皓: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那么对你。
小蕾: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皓学长吗?
林皓松开手,懊恼地扶着头:我努力了,小蕾。你不知道,郝婕她为了报复我和她分手,留了个烂摊子给我。公司租金,水电费,员工工资,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销。再签不下单子,公司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小蕾:你可以重新开始的呀,你就当作从来没有过这家公司。
林皓摇头:不可以!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能再回头了。我不能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笑话,你懂吗?
小蕾黯然点头:我明白,可是……
林皓: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给我一个机会。
小蕾拿过沙发上自己的包,拿出钱包从中取出工资卡交到林皓手上:这是我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钱,不是很多,你看看能用在什么地方。
林皓收下卡,抱住小蕾,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夏颜和韩爽刚上楼,看到等在门口的许诚逸。
三人相见,很是尴尬。
韩爽向夏颜伸手:我先进去了,你们聊吧。
夏颜把钥匙给韩爽,韩爽自己开门进去,随手把门关了。
许诚逸:网上的帖子我看到了……
夏颜:我们下去说吧。
韩爽坐在小蕾床上,把小蕾卧室看了一圈,有些生气。
自己仰面跌到床上,抓起只枕头捂住脸。
枕头下传出怨念:爷爷的,一个个都烦得要死!
夏颜和许诚逸在小区的甬道上慢慢走着。
许诚逸:为什么不接电话?
夏颜:没电了。
许诚逸:不想接就说不想接,别用这么幼稚的理由搪塞我。
夏颜:那好,就是不想接。
许诚逸:为什么不想接?
夏颜愣了下:我现在有些乱,怕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许诚逸:哪里乱,我帮你一起理清楚。
夏颜停下脚步:你自己理清楚了吗?
许诚逸也停下:我一直都很清楚。
夏颜:我不觉得。
许诚逸:韩爽的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你觉得她对我有意思,甚至只是曾经有意思,就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那我只能说,我很失望。
夏颜:你明知道,不单单因为这个。
许诚逸叹了口气。
夏颜:我现在,真的有点乱……最开始,我是对你很反感,韩爽听了我的吐槽担心我所以主动出头帮我摆脱你,她也是因此才遇到你,掉进你这个坑,现在回想起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韩爽在SG培训,第一次不小心撞开会议室的门。夏颜赶来解围。
韩爽被夏颜拉走,仍回头对许诚逸妩媚一笑。
T台走秀,韩爽在小卡片上吻了一下,放进许诚逸胸口口袋。
酒会上,韩爽频频回首看向和夏颜跳舞的许诚逸。
夏颜:是我太自私太粗心了,没意识到她是动了真心,也没意识到,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能分享的秘密。
夏颜去家具店找韩爽。韩爽立即合上电脑。
夏颜:她从来不说,我却真的以为她对你只是一时贪玩……可其实,她是为了我才藏得这么滴水不漏。她和马克走到今天,或许也是因为,她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你……否则也不会把那些照片保存到现在。
许诚逸:你不能把所有外因都变成压力,施加在我们的关系之上。
夏颜:我明白,我明白,那样很愚蠢……可是她们几个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带你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做什么都不能坦然……
许诚逸拉过夏颜,两人面面相对:如果她早就对我没感觉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夏颜忽然难过,她回答不出来。
许诚逸叹息。
顿了半晌。
夏颜:去美国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许诚逸愣了下,眼前忽然又一阵黑,光线回来,他意识到他们间的问题确实不止是几张照片。
许诚逸: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许诚逸转身走了,夏颜张了张嘴想喊住他,但看着他背影,也负气地转身走开。
两人背道而驰。
许诚逸上了车,给马克打电话。
马克:你别惹我啊。
许诚逸: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我也是,出来喝酒吧。
马克醉醺醺的声音:酒我已经喝够了,我现在只想打架。
许诚逸:那就打一架。
马克:呵,对不起,你不配,我今天只想跟哥们打架。
许诚逸一愣,马克已经挂了电话,只剩滴滴声。
许诚逸靠倒在椅背上。
韩爽和马克走出民政局,手里都拿着本离婚证。
马克走到她身前蹲下。
韩爽:干什么?
马克:当初是我背着你来的,现在,还是我背着你回去吧。
韩爽扭头:算了,没必要弄得这么煽情,我就是回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而已。
马克不容分说,一拢韩爽的腿。
韩爽一个失衡人也就在他背上了。
马克背着她走,韩爽的手慢慢圈在他脖子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回到马克家,韩爽在衣柜里一划拉,把自己的衣服拿下来,抱着丢进客厅的箱子里。
韩爽又去卫生间,手一划,台面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扫进袋子里。
马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行李箱里一件衬衫,弯腰拿起来。
马克:这件好像是我的。
韩爽:这些天我当家居服,穿习惯了,送我吧。
马克:那你也送我一件。
马克从行李箱里翻出韩爽那件猫女装。
韩爽笑了下:好,那你记得穿。
韩爽把床头的大婚纱照摘下来了,照片也从相框里取出来了。
马克:这个……还是留给我吧,反正你也不会挂。
韩爽:你管我挂不挂。
马克过去拿过照片:我这还有电子版的,回头发你一份,实在不行我替你洗好了给你送过去。
韩爽也抓住照片:不行,我就要这张。
两人一用力,喀拉一声,照片从中间撕开。
两个人呆了呆。
韩爽忽然哈哈大笑:我们俩果然还是不合适,呆在一起,最常用的交流方式就是吵架。
马克:其实有时跟你吵架,也挺有意思的,大概也是种情趣吧。
韩爽看看手上的半幅照片:算了,这样也挺好,各归各的,分道扬镳。
韩爽把照片卷了卷,放进行李箱。
马克:你吃点东西再走吧。
马克进厨房,端了盘蛋炒饭出来,放在餐桌上。
韩爽看了一笑,真的坐过去。
马克坐在对面,看着韩爽一口一口吃着他炒的饭,忍不住就眼睛发红。
他侧过头去擦了把脸。
韩爽只吃了两口就抬起头,放下筷子:饱了。
韩爽起身,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停住,回身环顾了下屋子,目光最后落在马克身上。
韩爽:走了。
马克:再见,保重。
韩爽开门离开。
马克愣了会儿,又独自坐回餐桌边,拉过那盘蛋炒饭,自己一口一口地吃。
马克带着泪,自嘲地笑了下:是挺难吃的……
医院,许诚逸把一束天堂鸟替凌薇插在床头。
许诚逸:你点名要的花。
凌薇:谢谢。做个病人真好,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收到你的花。
许诚逸笑笑。
凌薇:韩爽照片的事我知道了,真是辛苦你了。
许诚逸一个疑问眼神。
凌薇:这个时候,你的身份最被动,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却像是个罪魁祸首。
许诚逸苦笑。
凌薇:不过还好,夏颜那么善解人意,她会理解你的。
许诚逸愣了下,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凌薇:怎么了?夏颜生你气了?
许诚逸拿起衣服: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凌薇看到主治医生站在门外,对许诚逸:烧麦吧,鲜笋的。
许诚逸:好。
许诚逸跟医生点了点头,走了。
医生进来: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挺好的吧。
那天凌薇求情医生:医生,我有件事要求你……我和我未婚夫吵架了,这次危机过不去,可能就分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都白费了,但是这些天他来照顾我,我们好像又回到以前一样。如果您能替我把诊断结论压几天,也相当于挽救一场姻缘。
医生为难。
医生:医院病房紧张,之前你的腰椎确实是多躺着养养更好,也不算我开绿灯,但是现在……
凌薇:您放心,这周末我们就去美国了……轻易应该不会回来了。
项楠家,项妈妈往项楠碗里添菜:多吃点,我最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年体检结果出来了吧?
项楠点头:嗯。
项妈妈:没问题吧?
项楠:挺好的。
项妈妈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
项楠:妈,你不要老是担心这个。
项妈妈: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爸当年那么健壮一个人,说病就病,半年时间人就没了。我这心里啊始终不安宁。
项楠抬头,认真看着项妈妈。
项妈妈:你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你爸他们家族基因不太好还是哪儿出了问题,你有个小姑姑也是生病没的,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那时候还没你呢。
项楠心中一紧,问:小姑姑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项妈妈:乳腺癌吧。那时候的人哪儿懂这些啊,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转移了。
项妈妈长长叹了口气:还好你是医生,有哪儿不舒服自己就知道,不至于拖到太晚。
项楠眼睛有点湿润,她给项妈妈盛了碗汤:妈,你先吃,菜都快凉了。
项妈妈一愣,笑了:看我,一唠叨就停不下来,你也快吃,下午还得上班呢。
项楠下午先去了赵医生那里,赵医生拿着钼靶片,一边在指指点点一边在和项楠对话。项楠听明白了项楠:赵医生,我的事,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赵医生一愣,随即点头。
项楠脸色仍不太好,走进骨科住院部。
走廊上,项楠遇上刚从病房出来的霍凯。
霍凯: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晚?
项楠怔怔看着霍凯脸上明媚的笑容,不自觉也笑了。
霍凯认真瞧了项楠半晌:项楠,你脸怎么这么白?生病了吗?
项楠摇头:你想多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路过一间病房,见到门口站满了护士和病人家属。
霍凯拉住项楠:去看看。
两人走到病房门前,护士小月喜笑颜开回头:项医生。
项楠:什么情况?
小月:艾玲的爸妈来了。
小月侧开身子,项楠看清楚病房内的情况。
两个穿着玩偶服装的人正在为病房里的小孩跳舞,生病的小孩看得很开心,拍着手掌,艾玲的爸妈抹着眼泪站在一旁看着。
发现项楠到来,艾玲父母走过来。
艾玲母:项医生。
项楠疑惑地看着他们。
艾玲母笑中带泪看着病房里的热闹:这是艾玲的心愿。
旁边艾玲父亲把一个笔记本递给项楠:这是小玲走了以后,我们整理她房间找到的。
项楠翻开笔记本:病好以后要做的一百件事?
笔记本中记录着艾玲写下的话:
病好以后,我一定要穿着裙子来医院给病房的弟弟妹妹跳支舞;
我要去参加马拉松比赛,就算最后一名我也要跑到终点;
我要考上舞蹈学院,成为真正的dancer,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一定要叫上项医生;
……
艾玲父:她还有这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就走了,我和她妈能做的就只有替她去实现。
项楠目光错过病房中跳舞的人偶,仿佛看到了艾玲。
医院花园内,项楠推着艾玲的轮椅,两人看着花。
艾玲:项医生,我的病还能好起来的吧?
项楠沉默,作为医生她说不出谎话,却又不忍眼前的女孩伤心。
艾玲皱眉:项医生,我好想回学校去上课。以前我特别怕考试,可是现在我反而想立刻就回去参加考试。体育课我也不偷懒了,一定好好跑。
艾玲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无法克制的哽咽。
艾玲:项医生,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小,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完成。我还没有和爸爸妈妈去过迪斯尼,上一次考试做错的题我都还没有机会改……
项楠难过地看着轮椅上的女孩。
项楠心情低落,眼睛有点泛红。
霍凯:当我们以为时间很多的事情,总觉得那些想做的事情以后总有机会去做。反而是发现时间不够了,条件不允许了,才会迫不及待想去完成。时间好像总是这样,被我们一次次浪费了。
项楠调整情绪看向霍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霍凯故作轻松地笑笑:项医生,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其实我特意过来跟你道别的~
霍凯笑着端详她的脸。
项楠极力隐藏着情绪:这次又要去哪儿啊?
霍凯:下5点的火车去虹桥,飞三亚,参加音乐节。
项楠: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不想这只胳膊废了,这两个月还是尽量少碰吉他。
霍凯:方法总比困难多,我就唱歌,不弹。
项楠:以后,再出门看世界的时候,也尽量保护好自己。别总是新伤旧伤叠一起。不然等你老了有你难受的?
霍凯知道项楠为何忽然这样细心叮嘱。
霍凯:项楠,不如跟我一起去吧?看着我也省得我胡来。我打听过了,你们这医院人性化,你这几年攒得假起码有半个月了吧。
项楠沉默。
霍凯笑:我逗你玩儿的,知道你事情多,离不开。
静了会儿,项楠:棒棒糖还有吗?
霍凯愣了下:今天的,都吃完了。
项楠:没关系……那,一路顺风。
项楠的话在送客,霍凯只得笑着跟她挥手,走出门。
项楠看着他背影消失,轻轻按住额头,目光扫向身后的病房大楼。
韩爽在家具店的吧台前坐下。
沙发上坐了个男客人。
韩爽:你们老板呢?早上不是刚见过吗,又死乞白赖把我叫过来,他人呢?
店员小心地瞧瞧沙发上的人:老板上班去了。
那人起身过来,对韩爽伸出手。
律师:你好,我是马先生的律师,这边的事情,马先生已经交给我全权代理。
韩爽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什么事儿不能亲自跟我说,请个律师来,弄得要宣布遗嘱似的。
律师从包里拿出份合同放在吧台上:韩小姐,你只要把这份协议签了,这间家具店以后就是你的了。
韩爽:他什么意思?
韩爽已经动手给马克打电话了,对方一直关机。
店员:老板说要把家具店给你。
马克在家具店里收拾东西,吧台上他的专属杯子,藏在展示床品底下的拖鞋、睡衣。
店员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马克:她就像只羽毛鲜艳的鸟,喜欢臭美喜欢自由自在地飞,让她朝九晚五地上班就是暴殄天物。认识这么久了,难得见她对什么有点长性,倒是这个吧台,一直捣鼓得有模有样。她那么喜欢设计,说不定以后店里还能堆满她设计的家具,就把这里留给她吧……
店员:你对老板娘这么好,你们怎么会离婚呢?
马克苦笑了下。
店员:老板说……
韩爽也不听马克是怎么说的,拿着包就走了。
律师挥着合同在后面喊她:韩小姐~
韩爽折回来,从律师手里抽过合同拿着走了。
项楠坐在马克对面。
马克形容憔悴。
项楠:没事儿吧?
马克尽力潇洒状:没事儿,还得感谢你以前对我的千锤百炼,我好歹算是有点基础,经得起打击。
项楠:有件事要拜托你。
马克愣了愣:你说,凭咱俩的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马克试探: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项楠一愣。
马克:我们同事这么多年了,你可是很少拜托过别人什么事。你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项楠:我请了假,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她们三个现在的状态我都不太放心,还有医院这边,你帮我留意一下凌薇。
马克:你放心,交过我吧,项楠,想做什么你就放心去做。
正说着,韩爽风风火火闯进来,也不管项楠在这里。
韩爽把合同丢在马克桌子上:什么意思?
项楠愣了下:你们谈吧,我先出去了。
项楠起身,手在韩爽肩上压了压。
韩爽火气算是消了点,坐下。
韩爽:我不喜欢你这种姿态,你不用想法设法让我内疚,让我觉得我欠你的。
马克捂着脑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欠我。
韩爽:那这是干嘛,经济补偿?
马克头疼: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好歹也能对对方理解得更多些,可为什么还是要这么无理取闹,无休无止地吵下去?
韩爽愣了下。
马克自行往外走:算了,你不想要我就自己处理吧。还有会诊,就不陪你了。
马克出去了。
韩爽坐在那里看着对面那副骷髅架,莫名失落。
健身房的拳击台旁边,项楠又在倒立。
倒立着的视角里,墙上的时钟已经四点。
项楠盯着时钟,忽然放下腿站起来,拿起挂在台边的拳击手套走了。
项楠在健身房大厅边走边套上T恤,长外套;跑进乐器店,指着店内她看过好几次的吉他对店员交代;在医院走廊里奔跑,猛地推开自己诊室的门;她坐在车上,拿着手机打开网上订票系统。然后启动车子,副驾驶座上是那把吉他。
车站,项楠背着把吉他,冲过安检,疯狂地跑在候车厅,一边跑一边寻找G2号上车口。
好不容易跑到,G2已经关闭停止上车。
项楠透过玻璃窗,看着下面缓缓启动的火车,吐出口气。
身后有脚步声。
霍凯:嗨,这么巧。
项楠转身,既惊且喜。
项楠:不是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霍凯笑,他当然知道。
霍凯:这吉他,不会也是特意要送我的吧?
项楠:你怎么没上火车?
霍凯拿出一沓票:5点往后去上海的票,我都帮你一起订了。这次算是赌赢了,你想坐哪一班?
项楠:我要是不来呢,即使来了,也并不意味着会跟你一起去。
霍凯笑眯眯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也不走了。
项楠从他手里那一把票里抽了两张车票。
项楠和霍凯坐在候车厅内。
霍凯坐在项楠对面替那只新吉他调弦。
项楠:其实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走的。她们三个,我一个都放心不下。
霍凯:如果这么想,永远都不会有对的时间。
项楠:其实我是怕,连错的时间以后都没有了。
霍凯知道她的意思,但没有点破。
霍凯:她们也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可能替她们操心一辈子,很多问题,总要放手,让她们自己去化解。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贼车,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来,放空一下。
霍凯拍拍吉他,试着拨弦,音调的差不多了。
霍凯开始弹吉他,项楠静静看着他。
项楠悠悠:那就先放手一次试试。
项楠也便笑笑跟他走了。
韩爽路过家具店。看到门上贴了张纸:店主看破红尘,无心经营,店面转让,欢迎接盘侠。
韩爽扑哧笑了出来,想了想,又上前去把纸揭了下来。
韩爽和马克坐在沙发上,签完了合同。
马克:你觉得这样好,我们就这么办。
韩爽放下手机:转让费先付百分之三十给你,剩下的从每个月的利润里扣。
马克伸手,韩爽跟他握了握。
马克对店员:以后这就是你们的老板了。
店员对韩爽鞠躬:老板好~
韩爽:平身。
三亚机场,机场出口人很多,一个全部戴小红帽举着旗子的旅行团把两人裹挟在其中。
两人一度被挤散,霍凯牵住项楠的手,两人拉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来,出了机场。
霍凯:好多人啊。
项楠下意识把手收了回来。
项楠:三亚这个季节正是旅游旺季,加上这几天你要参加的那个音乐节,人多也是正常的。
霍凯掏手机:先叫个车,我们找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填填肚子。这红眼航班坐得我又困又饿,我感觉现在吃得下一本菜单……
项楠笑了。
霍凯却不笑了,掏手机的手顿在那里。
项楠:怎么了?
霍凯把浑身的口袋摸了个遍,然后摊手一笑:这回好像真的只能吃菜单了,钱包不见了,卡都在里面……
项楠也去包里找自己的手机钱包,发现包被拉开了一道口子,里面什么都不剩了。
两人对视一眼,霍凯还是不以为意地笑眯眯的。
在警务处报完案出来。
霍凯拿手机给两人在警局门口来了个自拍。
霍凯:还好,给我留下个手机。余额宝里还剩下几块钱,就是卡都临时冻结用不了了。
项楠:帮我跟夏颜她们发个消息说一声,她们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霍凯:好啊,一会儿把夏颜号码报给我。
霍凯拍拍脑袋:唔对了,我的音乐节门票还在钱包里呢,今天晚上之前找不回来,就去不成了。
项楠:那我看不必抱太大希望了,我们回去吧。
霍凯:既来之则安之,就这么回去太遗憾了。走,我请你吃大餐~
项楠好奇地看看他:手机里就几块钱,你拿什么请?
霍凯拍拍背后的吉他:一技傍身,吃遍天下。
霍凯在广场上弹唱《南方姑娘》,吉他盒翻在一边,支付宝二维码摆在上面,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放钱或者拿起手机扫起来,项楠在他身后有点远的地方站着,只是旁观;
两人在海边摊子吃着烧烤海鲜,干杯;
霍凯在地下通道卖唱,项楠弹着吉他,对放钱进来的人点头致谢,霍凯看着她,两人眼神碰上;
两人在海边戏水,霍凯往项楠脸上撩了一捧海水,项楠笑起来,霍凯拿手机替她录了下来。项楠:你在干什么?
霍凯笑:在努力抓住时间,不管是对的时间还是错的时间……
夜色下的海边沙滩,霍凯唱得很high,周围也聚了很多人跟着节奏跳起来,
项楠盘腿坐在霍凯旁边用筷子敲着几个易拉罐给他和音,
游人跳得开心,拉着项楠起来,项楠起先摆手,后来禁不住热情相邀,和游人一起围成个大圈,把霍凯围在中间,跳起舞来,海边的灯光也在身后妖娆舞动。
已经深夜,游人散尽,四周恢复寂静。
夜色美且宁静,海风微冷,项楠身上披着霍凯的衣服。
两人坐在沙滩上,喝着罐装啤酒,中间是一盒炸鸡。
霍凯唱了一句:我在三亚沙滩吃着炸鸡,而此时此刻你也在这里……
注:词曲套用赵大格《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
项楠笑:还意犹未尽?
霍凯跟她砰罐子。
项楠:这个时间,音乐节应该已经结束了。没能去成,很遗憾吧。
霍凯:其实一年多以前我就接到了邀请,做今晚的表演嘉宾,不过临时因为一些变故,主办方还是希望我不要上台表演,只在台下看着就好了。
项楠意外,不知还有此隐情。
霍凯:其实起初我是有些失落的,可现在完全不了,因为今晚我们开了自己的音乐节啊。何况这次来三亚,也不全是为了音乐节……
项楠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并不问。
霍凯: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你猜我们还有多少钱,猜对了我告诉一个秘密。
项楠:猜错了呢?
霍凯:你也说一个你的小秘密,不用很大的。
项楠笑了:本来支付宝还剩235,买了炸鸡啤酒,现在还剩185,你忘了我记性很好。
霍凯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抠啊抠,抠出枚硬币。
霍凯:现在186了。
项楠愣了下,摇摇头:我没什么小的秘密。
霍凯:那我先说一个我的。
霍凯掏了两支棒棒糖,给项楠一个。
霍凯:你一定觉得这么大的人还吃棒棒糖,很幼稚吧?
项楠剥着棒棒糖,不置可否。
霍凯:其实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的,其实小时候身体很弱的,每天吃的药比饭都多,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有的包了糖衣,有的苦得要命。那时候有个护士阿姨对我特别好,每次吃完药,都会送我一支棒棒糖,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味道,这样一来,我马上就忘了药有多难吃了,甚至还很期待,想着今天的棒棒糖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项楠吃着棒棒糖:青柠檬味儿的,很酸。
霍凯笑:所以我对穿白大褂的总是有种特别的好感。
项楠:童年时的影响,总是会潜移默化的伴随一生。
霍凯:你也有同感吗?
项楠:你见到过我倒立吧,这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我爸爸去世得很早,我妈一直没有再婚,这些年都是我和我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地走过来的。我小时候基本不哭,一旦有要流眼泪的冲动,我就倒立,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霍凯看着项楠,很心疼。
霍凯:所以你平时表情那么少,但其实倒立也是你的一种表情,你每次倒立都代表很难过?
项楠摇摇头:也不是每一次。有时候不想面对的事,也会觉得只要倒过来,就可以不用正视。
项楠和霍凯对视。
夜风吹过,她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正视他,也正视自己。
许诚逸在床上醒来,忽然一下坐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他喘息着,捂住眼睛不敢睁开。
凌薇的话回响起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你绝不会连累夏颜,你会选择放弃她,毕竟她还年轻,还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爱上别的人,你不会忍心让她和一个盲人过完下半生……
许诚逸拿开手,转头看窗外的晨光,舒出口气来。
许诚逸和陆明杰在茶水间打着机锋。
陆明杰:许总,听说要去美国?还申请了段不短的假啊,公司正水深火热呢,在这节骨眼上,不好吧?
许诚逸:有什么紧急问题,我会远程在线处理的,陆总不必操心。
陆明杰:在许总眼里,果然是情比天大啊。不过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和这凌薇到底什么关系?她为你铤而走险,你为她,远赴千里……
许诚逸:公司这么水深火热,我的私事这就不劳你这么操心了。
许诚逸端着咖啡走了。
陆明杰笑着死皮赖脸追上去:唉,那愛慕你的那个美女的照片你看过了没有,可是真正点……
两人都出去了。
被柱子挡在后面的夏颜才慢慢走出来,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把打的饮料都倒进水池里。
许诚逸正打量手里的病历单,回想医生的话。
医生:我知道你取消了超声波治疗的安排,要到国外继续治疗。不过走之前,你还是我的病人,我得把情况跟你说清楚,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刚才我给你做了二次筛查,结果,很不理想,眼底有黑色斑块,可能是病变……
许诚逸神情复杂。
敲门。
许诚逸:进来。
夏颜进去,有些扭捏地站在许诚逸前面,想了想,鼓足勇气。
夏颜:诚逸……
许诚逸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他。
夏颜:你还在生我气吗?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任你,其实你没做错什么,我不想冷战,因为这样太折磨了,听着别人说起这些事,我……
许诚逸打断她:你说的对,我可能真的还没有理清楚。
轮到夏颜愣住:什么意思?
许诚逸站起来:我确实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即使想解决,也解决不掉,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想耽误你。
许诚逸走出来,打开门:我还有个电话会议,你先出去吧。
夏颜不可思议地瞪着许诚逸。
许诚逸:还有事吗?
夏颜茫然地摇着头走出去。
许诚逸立即在她身后关上门,自己倚在门上,痛苦地闭着眼。
夏颜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身去敲门,手伸了一半又缩回来,眼泪哗哗留下来。
办公室只剩艾米和夏颜两人。
艾米收拾好东西,愣了一下:夏颜,还不回家呀?许总好像早就走了呢,他今天不送你吗?
夏颜没说话。
艾米:这周末办公室一起去看凌总监,算是替她去美国送行,可我还是不太想去呢。啊,好烦。
夏颜心里也正烦,揉着太阳穴。
病房里灯光很暗。
许诚逸坐在床边陪凌薇看电影。
许诚逸太累,已经趴在床边睡着。
凌薇伸手在他的侧脸上隔空摸了下,又拿手机照了张照片。
咔嚓一声,许诚逸醒了,看了眼屏幕:不好意思,电影放完了?
凌薇有点后悔:你最近一定是身心疲惫吧?
许诚逸揉揉太阳穴清醒一些。
凌薇盯着他的眼睛:今天别走了。
许诚逸没说话。
凌薇:每天晚上一个人在这空落落的病房里,半夜醒来动也不能动,总有种很绝望的感觉。
许诚逸起身,拿起衣服:你再忍几天,去了美国就好了。
凌薇拉住许诚逸的手:诚逸,真的不能留下来吗……你的眼睛,开车我会担心。
许诚逸悄悄挣开:出国需要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明天替你准备好。
凌薇:不用了,那边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跟我一起过去,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
许诚逸走了:不早了,你先休息。
凌薇眼神冷冷的,拿起手机,发了一条闺蜜星球朋友圈。
艾米的手机响了下。
艾米举着手机给夏颜看,照片上许诚逸侧脸躺在凌薇病床上睡着。
艾米:凌总监刚发的。
夏颜心里翻腾,却说不出话。
艾米:唉,要是当时为许总挺身而出的是我就好了……
艾米把照片贴在心口上:我走了……
夏颜:拜拜~
艾米走了,夏颜想了想,拿手机给项楠打电话。
未能接通,夏颜只得给项楠发了条语音留言。
夏颜喃喃:大表姐,我该怎么办……
发完她便趴在桌上难过得耸动着肩。
夏颜晚上开门回到家的时候,韩爽正在从冰箱里拿饮料,两人终于遇上了。
夏颜:这几天晚上都没看见你,去哪儿了呀?
韩爽:哦,刚接手家具店,才发现真要管起来头大得很,看来接盘侠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夏颜:蓝点那个初赛的结果出来了吗?
韩爽:了无声息。
夏颜已经走过来,韩爽顺手也拿了瓶饮料给她。
韩爽:怎么了,看你最近也心神不宁的?
夏颜开了汽水喝:……没事,可能是工作太多了。
韩爽尽量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哎呀,我也是,好累,先去睡了啊。
夏颜:……那,晚安。
韩爽:night night~
哎,夏颜想和韩爽把事情说清楚,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明天,夏颜下定决心明天一定和韩爽打开心结。
夜晚,一家阴森的摄影工作室,摄影师陶吉正在电脑上浏览网页。
网页上是韩爽的性感照片。
陶吉涎笑起来,颇感兴趣的样子。
韩爽在家具店吧台上画一幅衣柜的设计图。
陶吉走进来,轻佻地从身后拍了下韩爽肩膀。
韩爽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谁呀,手拿开。
陶吉拿出张名片:鄙人姓陶,采菊东篱下的渊明陶,吉祥如意的吉,陶吉。
韩爽:我认识你吗?
陶吉:韩小姐,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啊。
韩爽打量着他。
陶吉已经自行在吧台边坐下了。
陶吉:去年SG的达人T台秀,我是摄影师之一,当时就为韩小姐的风采所倾倒,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合作,你就从SG离开了。
韩爽笔没放下,依旧在画线稿:找我有事吗?
陶吉:那个,我们正在策划一个“黑暗女神”系列的摄影展,我手边正缺你这种风格的模特……
夏颜来找韩爽,从橱窗玻璃里望进去,看到陶吉和韩爽正交谈。
夏颜愣了愣,加快脚步往里面走。
进到门口,陶吉也从里面出来。
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
夏颜盯着他看,陶吉也对夏颜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