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满脸焦急，转头看向我略微犹豫后开口道：
“我去看看姜天，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扶你去楼下打车，到了医院自然有医生诊治，我也帮不了什么。”
4
我定定看了关玲半响，轻笑开口，“不用，我自己可以。”
“去换件衣服吧，大半夜的别把姜天吓到。”
关玲察觉到我语气的转变，也没有在意，反而赞赏的看了我一眼。
急忙回卧室换了一条连衣裙，话都来不及交代一句，抓起包包就冲出门。
哐！
这声闷响，让我彻底清醒。
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么？
这两年姜天频繁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凡我和姜天同时有事，让位的只会是我。
我忍着剧痛，佝偻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到电梯口，又一步一步挪到小区门口。
就在我即将疼晕过去时候终于到医院了。
出租车司机看不过去，忙前忙后，帮我办理一切挂号住院手续。
一番诊断后确诊是胃出血。
医生还在感叹我真能忍，但凡在晚来一点我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紧急止血后，仍然需要住院五天继续治疗。
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俱乐部法律顾问的电话，请求他为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我以为自己会很难过，没想到心里却意外的感觉到轻松。
七年的婚姻，磨平我的棱角，让我失去自我。
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斩断过去，重新开始。
至于女儿，她既然那么喜欢姜天做爸爸，我也成全她。
这时候，关玲打来电话，说姜天的状态非常不好，她这两天要留下来照顾他。
女儿在她爸妈家，不需要我操心，专心养病。
她还很自得对我的体贴！
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后，她才想起来问我伤的怎么样。
“急性胃出血，已经止住了，住院观察就好。”我平静的说道。
“医生都是专业的，有他们在我很放心，等我忙完这阵去看你！”
“你……”
话还没说完那面就传来姜天叫她的声音，她径直挂断电话。
我自嘲一笑。
四天后，我提前出院回家。
刚开门就和头发微湿，赤裸着上半身，仅在腰间围着浴巾的姜天四目相对。
这时候老婆从卧室出来，见到我很是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说话，沉默的看着两人。
此时她好似反应过来话说的有歧义，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打电话提前说一下？”
我讥讽出声，“呵，我回自己家还需要提前打报告？”
姜天在旁边善解人意补充，“你误会玲玲了，她的意思是你提前说下也好去医院接你。”
老婆顺从的点了点头，表示她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我煞有介事的点头，老婆面上微微露出些许尴尬。
她主动走上前接过我手上的手提包放到一边，欲拉着我坐下。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推开她的冲动，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碰触，坐到单人沙发上。
老婆和姜天在我对面挨着坐。
“姜天最近状态不好，甜甜也不能总放我爸妈家，我索性就把他带回来一起照顾。”
“反正你也没工作，在家照顾他俩，我放心。”
姜天适时向老婆流露出感激的神色，“玲玲也是担心我，你别多想，等我状态好转立马离开，麻烦你了。”
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应了声，“知道了！”
径直起身，提起手提包回卧室。
在医院这几天，也没有好好洗过澡。
刚进卧室，我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疑似若有如无的气味。
床单上满是褶皱，还有一滩尚未干涸的水渍，异常刺眼。
我是个成年人，很清楚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里刚刚发生的混战很是激烈呢！
我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老婆慌张的从身后冲进来，手忙脚乱的收拾。
“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洒到床上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此时我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接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去客卧洗澡。
一身清爽后，我把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摆到关玲面前。
5
关玲拧着眉头看向我，怒喝，“你什么意思？”
我忍下心里怒气，平静开口道：“签字吧！”
“姜天生病了，他孤身一人，让你照顾几天你都不愿意？”
“你别忘了，之前每周末都是他帮你带甜甜。”
我心里疑惑，她和姜天全套都做过了，为什么坚持不离婚呢?
不会以为骗我水洒床上了，我就真的相信了？
也是，放在以前我还真就这么好骗。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是全身心信任。
甚至即使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主动替她找借口说服自己！
但是，不爱了之后，一切变得再清晰不过。
我有些头疼，情不自禁揉了揉眉心。
“我认真的，关玲，扪心自问，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丈夫看待么？”
“自从两年前，他就横在我们中间。”
“你每周带甜甜出去和他约会，我都认了。”
“但是你和他当众亲吻，甚至把人带回来在我床上做，这是把我脸面往地上踩，太过了！”
“以前是我自欺欺人，现在我不愿意了。”
关玲本来很有理，听了我的话面上有点绷不住，眼神也不住地飘忽。
强自镇定开口道：“雷明，你少污蔑我！”
“我和姜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
“以后我会注意分寸，你该放心了吧！”
姜天的目光一直在我和关玲脸上游移，此时把手搭在关玲肩膀上搂着她安慰。
“雷明，看你把玲玲气的。”
“亏得玲玲专门为你炖鸡汤补身子，不如喂狗了。”
此时我再也憋不住火气，目光沉沉射向姜天。
大声吼道：“我和关玲说话，干你屁事，闭嘴！”
姜天脸上顿时浮现委屈的神色，语气哀伤，“玲玲，是我多嘴了，这病我不治了，早死早解脱！”
话罢，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好似喘不上气一般。
难道姜天真的有情感障碍？
没等我想清楚，就发现姜天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得意。
关玲急忙给他顺胸口辅助呼吸，见症状无法缓解，立即给他做人工呼吸。
这一下子就做了十几分钟，俩人分开时，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嘴角的银丝在灯光的反射下若隐若现。
关玲颇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声，“这是突发情况，你……”
我打断她的话，平淡的回复，“嗯，我理解，他比我更需要你！”
“让他死在家里也挺晦气的！”
我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阵呜咽声。
“玲玲，他……他咒我死，我……”
只见姜天双目空洞，满脸死灰之色。
呵！
我嘲讽一笑。
这演技……绝了！
奥斯卡真是差他一个小金人。
果不其然，本来有些歉疚的关玲见状，双目立即染上怒火。
“雷明，你非得逼死他才安心么？”
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站起身去开门，是上完小提琴课的女儿被老师送回来了。
我从老师手里接过琴包，向老师道谢。
女儿刚进屋就朝姜天跑过去，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还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吃里扒外的女儿，不要也罢！
我没耐心继续跟关玲纠缠，再次提出离婚要求。
这是现阶段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会离婚！”
“我身为知名心理医生，婚姻破裂对我影响不好，我丢不起那个人！”
关玲站起身到厨房盛了一碗鸡汤递过来，“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你的感受，这碗鸡汤就当我给你道歉。”
6
金黄的鸡汤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
我笑了！
“你不知道我对葱花过敏么？”
关玲面上有些尴尬，端着鸡汤直愣愣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天适时接过，声音温润，“我最喜欢葱花了。”
我完全不想看这个男茶的表演，辣眼睛！
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财产分配问题。”
“这个房子是我买的，虽然当时写了你的名字，但是离婚了应该归我。”
“至于女儿……”我停顿片刻。
“我想她更喜欢跟着你和姜天，抚养权我也不要了，我会按时支付抚养费，直到她18岁成人。”
“家里应该还有些现金存款，都给你。”
当初为了娶关玲，我把所有存款和父母留给我的老房子卖了，才凑的钱买房子。
为了表示诚意，落户时候写的她的名字。
虽然面积仅仅100平左右，但是代表着我的一腔真心。
现在真心被人践踏，也该收回来。
关玲因震惊瞳孔微微放大，此时她才意识到我动真格的，不是以退为进。
“雷明，当时结婚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
“这才几年，你就要跟我离婚？”
我忽然笑了。
“我说这辈子都爱你，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但是谁让你出轨了呢？”
“好聚好散吧！”
关玲昂着脖颈，瞪着我大声说道：“我没出轨！”
姜天这次没插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看来今天离婚协议是签不成了。
我需要另做打算！
我不想继续看沙发对面三个人相亲相爱，径直起身回客卧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我不想出去，敲门声却越来越大。
为了不打扰邻居，我只能开门。
就见女儿端着一盆热水从卫生间往客厅走。
她个头小，整个身体像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
一边走，水还在一边往外溅。
好不容易将还剩半盆水的洗脚盆放在姜天脚下。
扬起小脸，甜甜的开口叫，“爸爸，洗脚！”
我只觉着心头好似一阵寒风刮过，冰凉一片。
这时候关玲点着女儿的额头说着，“要叫干爸！”
话罢冲我招手，理所当然的吩咐道：“雷明，快过来给我捏脚。”
“顺便给小天也放松下，你手艺好，他今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
就这一会儿，我女儿干爸都有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嗤笑出声，“我都要和你离婚了，还想着让我给你捏脚？”
“我不是你的服务人员，楼下有洗脚店，给你捏一晚上都行。”
“至于他……”我指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姜天。
“算个什么东西，配么？”
“我又没同意离婚，你凭什么不给我捏脚？”
“小天现在是甜甜的干爸，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家人之间互相帮助有何不可？”
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关玲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奇。
她完全不管别人说什么，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我，见指使不动，干脆自己不捏了。
站起身蹲到姜天脚边，学着我之前的手法亲自给他捏脚。
姜天眯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满脸享受之色。
即便看了多少遍，我仍然感觉心里抽疼！
既然我说的话不管用，那姜天的话肯定可以。
我知道姜天一直都想自己创业，只是苦于启动资金不够，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勾搭关玲。
想利用关玲的人脉关系结交上流人士，拉投资。
打定主意后，我直接转身回客房。
虽然我也想将姜天从家里赶出去，但是以关玲和女儿对他的维护，我只会自取其辱。
还不如暂时搬到公司宿舍，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我找人假扮成投资人，给姜天投资。
7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女儿的钢琴老师苏画。
她哥哥就是做投资公司的，她也算业内人士，足够糊弄姜天。
这几年我跟她学习了不少股票投资，赚的不算多，但是完全可以满足基本生活开销。
我也不怕丢脸，将整件事全部如实告知。
就是苏画看向我的同情眼神，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拒绝！”我故作轻松地喝着茶水，等她回答。
她微微沉吟片刻，点头答应。
我和她细细商定计划。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实施，我还找了个侦探调查姜天。
这一调查还真发现不少事。
苏画以她哥公司的名义，约姜天谈业务。
“姜先生，我们公司很看好LP项目，请问主要研发人员是？”
我乔装打扮坐在餐厅的角落，跟苏画保持通话。
姜天神情颇有些自得，“我是这个项目的研发组长，一切程序我都很清楚！”
苏画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太好了！”
“我们老板有个怪癖，想要他投资，公司的负责人必须家庭和睦，婚姻美满。”
“贵公司老板在业内的风评不好，所以我们想另投他人。”
姜天眼神一亮，急切开口，“我可以带领整个团队脱离公司，独立研发。”
苏画略微沉吟，“冒昧的问下，你结婚了么？”
“当然，我和老婆很相爱，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苏画适时表现出激动，和姜天一番探讨后，初步敲定合作意向，约定一周后到公司考察。
姜天紧急注册个人工作室，又许以重利将整个团队人员挖到自己这边。
他一切准备就绪，只差老婆孩子了。
仅过了两天，关玲就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回家谈离婚。
她面色疲惫，略带愁容，“小天病情复发，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他最后的愿望是能和我结婚，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我答应了！”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接着补充道：“你放心，这个只是暂时的，等他好了，我就和你复婚。”
我心里冷笑，原来姜天演的是苦肉计啊！
“不需要，姜天这个病必须长期治疗，你就和他好好过吧！”
关玲见我满脸冷意，毫无留恋也来了火气。
“雷明，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早就发现你和甜甜的老师交往过密！”
我快被她气笑了！
“别胡搅蛮缠了，签字吧。”我平静开口。
关玲冷哼，“离婚可以，房子必须归我！”
“这是你违背诺言的代价！”
我淡定的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介意起诉离婚。就是这个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姜天能不能等得起。”
关玲噎住，愤恨的抓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将离婚协议摔在我脸上！
我拿着协议满意的笑了，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沉声开口，“限你明天之内带着你的男人、女儿，从我家搬出去！”
至于姜天能不能妥善安排她们，完全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第二天我和关玲去办理了离婚登记。
姜天为了应付投资人考察，故意接连在朋友圈发关玲和女儿的游玩照片，充分显示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等苏画去他工作室考察时，更是适时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细节程度拉满！
这段时间我让苏画继续应付姜天，毕竟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不能出差错。
房子过户完后，我就挂了中介卖房。
8
一个月后，我如愿拿到了离婚证。
姜天也和关玲办理了结婚登记。
我果断让苏画拉黑了姜天。
反正当时告诉姜天的名字也是假的，即便他去苏画他哥公司找，也没这个人。
这七年我错失了很多次机会，近期在加强训练，全力筹备出国比赛。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可以代表团队参赛。
之前找的侦探仍然会定期给我报告姜天的动态，当时谈的服务期限一年。
姜天联系不上苏画急了，团队的人被他挖过来，到时间是要发工资的。
他不甘心触手可得的成功就这么没了。
没办法，只得把压力给到关玲身上，不停地让她介绍人脉。
哪里还有之前的浓情蜜意，细心体贴。
关玲对他也真是尽心尽力，就怕他不高兴再次寻死，忙前忙后帮忙牵线搭桥。
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投资人。
这个投资人不是个好东西，一来二去看上了关玲。
他提出一个惊人要求，让关玲陪他一晚，他立马投资500万！
关玲当然不同意，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即使再喜欢姜天也不可能给他当交际花。
这次姜天打算故技重施自杀威胁，关玲都没松口答应。
俩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女儿也被姜天一气之下踹倒在地，磕伤了头。
没过几天，姜天就跪地求关玲原谅，两人和好如初。
关玲完全忘了，既然当年姜天能因为小混混围堵放弃关玲，自己逃跑。
那今天他也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关玲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当天晚上关玲就被迷晕，送到投资商床上。
一夜荒唐之后，关玲心如死灰。
她后悔了！
此时我正在国外参加攀岩比赛，对国内的事鞭长莫及。
即便我知道，我也不会出手帮她。
自己种下的苦果，怪得了谁呢？
我如愿为团队拿到了第一名，为职业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回国后，我接到关玲电话约见面。
犹豫片刻，我还是答应了。
离婚到现在，仅仅过了三个月，她苍老很多，不复之前的精致。
我险些没有认出来她。
她默默垂着泪，语气哽咽。
“雷明，是我对不起你。”
“甜甜还小，都是我把她带坏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别怪她。”
“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把甜甜接回来，好好将她抚养长大。”
这类似托孤的话，让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我定了定神，心里有些苦涩，“你是甜甜的妈妈，没有人能替代你给她的爱。”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虽然我不再爱她，但是不希望她死。
没成想，当天晚上我就接到警察电话，让我去认领尸体。
关玲趁晚上睡觉接连捅了姜天好几刀，姜天当场死亡。
她留下遗书之后也自杀了。
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她记得关玲的话，抱着我的大腿不停地说，“爸爸，对不起。”
我有点心酸，沉默地摸摸了她的头。
我料理了关玲的后事，出于人道主义顺便把姜天也埋了。
我将女儿带回家中，但是我对她再也做不到之前的亲密。
开学后，我直接将女儿送到寄宿学校。
希望她可以正直的长大。
我也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