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挥手作别,依依不舍。这副模样被赵燃看在眼里,只觉一脸痴憨,蠢得要命。
“再问你最后一次,”赵燃道,“你不回你的那个世界去?”
汪洋“嗯”了一声。
赵燃思忖片刻,向他一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赵燃低声说出计划,大意是让汪洋假扮赵嬛嬛,为赵嬛嬛争取脱身时间。
汪洋拍手称妙,只觉赵燃果然是隔世知音,是慧眼识珠的伯乐,竟然如此认可自己的演技,让自己反串扮演女人!
无论如何,他都将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诠释这个极具历史意义的角色。他觉得自己离奥斯卡只剩最后一步了,那就是:倾情出演大宋帝姬赵嬛嬛。
赵燃见他兀自傻笑,不由骂了句“蠢货”。他默默制作人皮面具,又割下早前死去金兵的头发制成假发髻。捣鼓了一个多时辰,面具和头套已经初具模型,他又让汪洋在房中寻出赵嬛嬛的衣裳换上。
汪洋身着女装,有意显摆,以袖掩面,搔首弄姿地站在赵燃面前,学着行了个宫廷礼,捏着嗓子道:“燃哥哥。”
“闭嘴。”赵燃懒得同他废话,指了指对面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汪洋乖乖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那小白脸有何吩咐,却见他拿了一根石黛,细细帮他描起眉来。汪洋只觉眉梢痒痒的,说不出的古怪,正要说话,那人瞪了他一眼,他只得噤声。
赵燃又用手指蘸了些胭脂,往汪洋唇上抹。汪洋只觉唇间一丝冰凉,鼻间一股胭脂香气,似乎还混杂着赵燃的呼吸。他往铜镜瞥去,镜中映出一幅举案齐眉的画面,像是丈夫正给妻子描眉上妆。这该死的想法一冒出,他窘得连骂三声卧槽。赵燃见他嘴里不干不净,皱起眉头看他。他只觉赵燃的眼神太他妈奇怪了,特别是从镜子看上去——简直了,就像是丈夫在责怪妻子。我只是在扮演女角色啊,我这他妈也太入戏了吧!不对啊,excuse me,我俩这扮演的是兄妹,好吧?
“靠,干嘛色眯眯地看着老子?”汪洋拨开赵燃的手,悻悻起身。
赵燃放下胭脂盒子,用丝帕擦净双手,淡淡道:“过来。”
汪洋一边说着“给老子滚远点”,一边往他这边来。赵燃站起身,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易容作品,总觉得哪里不对。
汪洋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邪恶地笑道:“这胸,怎么办?”赵燃闻言,耳根一红,默默转过了身。
原以为他是害羞了,没想到他转身就撕开棉被,掏出两团棉絮,分别用布裹着,再缝上布条,做成一个“假胸”,一言不发地丢给汪洋。
“这都行?你丫还真是哆啦A梦。”汪洋笑得合不拢嘴。
赵燃懒得同他废话,收拾屋子,复又戴上金兵的面具,闭目养神,等待天亮。
汪洋哪里睡得着,戏精附体,兴奋异常。他回想着赵嬛嬛的一举一动,想到一个,模仿一个,时而娇憨而笑,时而梨花带雨。赵燃被吵得心中烦乱,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扔在床上。
“燃哥哥,你也太不讲武德了嘛!”汪洋捏着嗓子道。
“睡。”赵燃扶额,忍到内伤。
“人家还不想睡嘛!”在单身狗汪洋的想象中,女孩子撒起娇来就是一口一个“人家”,一句一个“嘛”。
赵燃心想,倘若赵嬛嬛是这副德性,早该断绝兄妹关系。
接下来,汪洋变本加厉,“燃哥哥”长,“燃哥哥”短,东拉西扯,最后竟然扯到要赵燃给他讲睡前故事、唱催眠曲。赵燃忍无可忍,直接在他后脖子一捏,聒噪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不想,他的头发被汪洋的头饰勾住,一时起不了身。二人凑得很近,脸颊几乎要碰到,虽说都戴着一层人皮面具,汪洋也已经晕了,但赵燃还是不习惯与旁人太过亲近,只想赶紧解开缠绕的头发,不想越急越乱,半天没解开。
他的耳边是沉稳的呼吸声,眼前是自己刚刚涂抹的桃花般灿烂的面孔,那两片红的像要滴血的唇瓣,总觉得有着说不出的古怪。看来是妆容太过浓艳,还是将那胭脂擦掉些罢。他素有洁癖,此刻竟也不嫌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擦拭汪洋唇上的胭脂。擦完又觉得脸颊上的妆也过于俗艳,于是又轻轻抚掉一些面上的水粉。淡妆看起来总算顺眼多了,他心想,这聒噪的蠢货睡着了要比醒着时顺眼多了。
忽然,听得毡房外一阵喧哗,似乎有人要强行闯入。赵燃见形势不对,忙掏出匕首,将头发割断,然后迅速跳出窗外,找了处草垛掩藏,打算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