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掀开帘子的声音,汪洋吓得双腿发软,情急之下,将烛火吹灭,整个毡房陷入一片漆黑。
完颜宗翰用女真话骂了句娘,威胁道:“奉劝帝姬不要耍花样,今夜若遂了我的心意,也就罢了,否则我定将你那愚蠢的族亲屠得一个不留。”
汪洋哪里肯吭声,躲在暗处大气不敢出,只听一阵乒里乓啷,定是那金人挥舞刀剑乱砍。就巴掌大点房间,汪洋再清楚不过,如果不作为,迟早被乱刀砍死。他只得捏着嗓子嘤咛一声,娇滴滴地喊了声:“将军,把刀收了嘛,人家好怕怕。”
完颜宗翰被这声古怪的“娇吟”喊得浑身舒爽,一时色心大发,竟将刀放回腰间,循声而去,一把抱住汪洋。虽觉身段腰肢硬朗了些,却被汪洋身上的脂粉味熏昏了头脑。汪洋想伺机够着宗翰腰间的刀,佯装在他身上摸索。
“小骚货,”宗翰压低嗓子,在汪洋耳边撩拨,“这就等不及了?”
边说边对汪洋上下其手,揉得汪洋浑身发毛,心里直呼:杀千刀的赵燃,我日你祖宗,你他妈到底死哪去了,留老子一个人在这遭这份罪!
见对方挣扎得厉害,宗翰更是得劲,变本加厉地搂着人脖子好一顿狂啃乱咬。汪洋觉得脖子上黏黏糊糊,全是那倒霉金人的口水。
“卧槽尼玛的,你丫真当我是绝味鸭脖啊!”
忽然听到一声男人的怒骂,完颜宗翰浑身的欲火都灭了。他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片刻之间便冷静下来,嗖地抽出利刃,摸黑就砍——汪洋哪里来得及躲闪,手臂一下就见了红。他痛得直飙三字经,像头被斗的公牛,满屋子上蹿下跳。
完颜宗翰随即唤来手下,毡房内顿时恢复光明。眼前的“赵嬛嬛”竟是人假冒的,那么真正的柔福帝姬,又去哪了?
被撕去人皮面具的汪洋臊眉搭眼地成了俘虏,跪在毡房内,接受完颜宗翰和手下们的轮番审问。
这是穿越以来第几次被擒了,他真的无力吐槽。别人穿越,怼天怼地,呼风唤雨,美女环绕,财富成堆,那叫一个爽歪歪;他呢,进监狱了,逃狱了,进监狱了,逃狱了……一个美女没捞着,还特么要被壮汉非礼。这叫什么事啊!
赵燃,你这杀千刀的,都是拜你所赐。他忿忿地想。突然在几个凶神恶煞的金兵中见到一个熟面孔——靠,那浓眉大眼的,不正是赵燃假扮的那个金兵!
救我,哥!救我!他对赵燃使眼色,那人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
“你是说,赵嬛嬛抓了你,并胁迫你假扮她?”完颜宗翰狐疑地看着汪洋。
汪洋把头点的像拨浪鼓:“是是是,她把我囚禁在这,每天折磨我,还威胁说,要是我不假扮她,她就杀光我全家。”
“呵,她不过一介宋俘,何来通天的本事囚禁你?”完颜宗翰压根不信。
“将军您有所不知啊,”汪洋信口胡诌,“她好歹也是都督夫人,我只是黄龙城西卖包子的无辜良民,被她抓来玩乐,我才是天涯可怜人啊!”
赵燃见他如此,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只想掉头就走,再不想管。
完颜宗翰见汪洋装痴买啥,更是恼火,让人唤完颜霖速来认人。
汪洋打了个嗝,完颜霖一来,啥都穿帮,全都要凉。
趁完颜宗翰同亲兵下令之时,赵燃突然放出暗器,射灭火烛,在屋子陷入黑暗的短暂瞬间,他带着汪洋跳窗逃出毡房。
刺激啊!汪洋被赵燃抓着手腕,凌空虚度,飞檐走壁,只听耳畔猎猎风声。
最后,二人躲入粮仓,暂时摆脱了追兵。
“燃哥哥,你好棒棒!”他故意学着赵嬛嬛的口气夸赞赵燃。
赵燃松开握住汪洋手腕的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流血的手臂。
“靠,这!老子晕血啊……”才说完,汪洋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汪洋用匕首划开他的袖管,仔细查看伤口,确定只是普通外伤,便从衣摆上撕下布条,为他止血包扎。他自己也负了重伤,方才带人逃遁,更是伤了元气,一时盘膝打坐,调息养伤。他呕出一口黑血,头一次有了一种凄凉至极的想法,他料想自己这次活不了了。他倚靠在粮草堆旁,正好可以看见汪洋熟睡的脸。没想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竟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人陪着。
但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不是么。他看着汪洋,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那一刻,他笑了,笑自己太可笑。
汪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赵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看老子做啥?”汪洋低头看了一眼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嘟囔一声。
赵燃没有收回目光,继续看他,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汪洋走到他身边,随手抹去他嘴角的血渍,皱眉道:“你咋回事,怎么还吐血了?瞧你瘦弱的,可得好好补补。”
就在汪洋的手指碰上自己嘴唇的那一刹那,赵燃的耳根像是着了火。
“滚。”赵燃罕见地说了粗口,别过脸去,不再看那人。
看你,还能为何?看你,是因你可笑;看你,是因我比你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