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不能跟钱过不去。
林知妤平静转身,垂眸看着地面:“需要我做什么?”
封时寒皱眉看着她,明明如他所愿妥协了。
看着她脸上失去灵动的表情,沾着水珠的濡/湿睫毛,像个委屈麻木,连反抗都失去勇气的木偶。
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照顾人的是你,问我?”
颇有种找茬的无理取闹。
给钱的是金主,林知妤不跟他一般见识,直接越过他走到私人医生面前,温声问:“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庭并不知道林知妤的身份,他和封时寒是多年挚友,受他所托来照顾温情身体,这会儿正杵在一旁看戏。
他这位挚友心比石头还硬,情绪更是跟死水一样。
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稀奇。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同时不禁有些开始好奇这女孩的身份了,还没等猜出个所以然,就突然被cue。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愣了一下,又瞥眼床上的女人,随口说:“温小姐还有点低烧,那就麻烦你替她物理降温一下了。”
其实封时寒给温情配备的团队十项全能,只是因为温情体质原因,额外需要一名女性替她做贴身的事而已,并不需要林知妤做什么。
“好的。”林知妤点头,去浴室端了水盆朝床边走去。
看着床上女人恬静的睡颜,她垂眸掩下眸底的黯淡,拧了毛巾弯腰正想替她擦拭,就听封时寒压着不悦的嗓音从门口冷冷响起。
“你的医院是穷到连退烧针都买不起了吗?她这烧要一直不退,是不是还要擦到地老天荒去?”
阴阳怪气的语调,裹挟着浓浓迁怒朝楚庭劈头盖脸砸去。
楚庭:???
这家伙吃枪药了?他开那么大个医院,差这几支药?
再说给温大小姐用的药,不都是他报销的吗?
问题是温情体质特殊,一生病就容易高热不退,从昨晚到现在,都已经打了两支退烧针了。
那玩意儿打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他撑起职业假笑:“好的,那是不需要物理降温,再打一支退烧针吗?”
反正不是他女人,他又不心疼。
“嗯。”封时寒点头。
看着林知妤放下毛巾从床边退开,捕捉到她悄悄松口气眉眼舒展的小表情,薄唇轻轻勾了下,萦绕在胸口的烦躁忽然散去大半。
算了,他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她如果实在不愿意,就不勉强了,一会儿送她回去吧。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见某个没眼力劲儿的再次指使林知妤。
“那个谁,物理降温就不用了,不过温小姐出了不少汗,你还是替她换套衣服吧。”
温情在床上躺了两天,汗水把衣服反复浸透,想想都难受。
“好。”拿了钱就要恪守本职,林知妤低眉顺眼应下。
这回她腿还没等抬起来,就听封时寒烦躁的声音穿过她肩膀,直冲楚庭射去。
“一晚上换八百套衣服,你闲着没事干了?你到底是看病还是哄女人来的?”
楚庭:“......爷,我惹你了?”
妈的,可他一人怼?
封时寒绷着脸不说话,幽沉的目光冰棱般落在林知妤纤瘦的肩背上,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反观被凶兽盯住的女孩一脸淡然,面沉如水,对身后的目光视而不见。
明明一副低眉顺眼,软弱可欺的模样,偏偏又从那挺直的背脊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他视线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恍然大悟,朝林知妤摆手:“行了,我要给病人检查身体,你们都先出去。”
林知妤眉尖微蹙,不是看不出来封时寒的反常,也想不明白明明物理降温对温情更好,为什么封时寒非要坚持给她打退烧针,还不允许她替温情换衣服。
不是白月光吗?他就这么疼人的?
不过也说不定是怕她笨手笨脚,照顾不好他心尖的白月光,反悔了。
林知妤不想多想,垂眸退了出去。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着某位爷。
“我说爷,舍不得人家伺候就别领来,折腾什么呢?这下满意了?”
“多嘴。”封时寒冷脸呵斥。
楚庭才不怕他,勾着唇戏谑:“行,外面那个我不说,床上这个......您真不管了?”
脏衣服就那么穿着?继续打针?
封时寒懒懒掀眸:“我让她去招惹人的?”
哪回闯祸不是他给收拾烂摊子?
不受教训,永远学不了乖。
更何况,女儿病成这样,连当父母的都不心疼,他一个外人就更没立场了。
封时寒转身离开,冷淡丢下一句:“尽心照顾就是。”
比起封家的恢弘大气十步一景,温家的装修更偏清新典雅,有股书香气,倒是歪打正着,偏了林知妤的喜好。
封时寒下楼时,她正坐在沙发上打量客厅一侧打通整面墙的书柜。
封时寒顺着她的目光在一册册封皮上扫过,发现她看的都是关于古书画方面的书籍。
他知道林知妤的母亲家族是从事古书画修复行业的,只是嫁进林家后洗手作羹汤,放弃了自己的天赋。
眸光一暗,信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喜欢古书画?”
林知妤一见他来,小脸就沉了下去,拧着眉尖不着痕迹朝旁边挪了下,试图跟他保持距离。
封时寒气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来,嗓音泛冷:“你再躲一个试试?”
男人胸肌硬的跟石头似的,磕得她脑门生疼。
滚烫浓郁的雄性气息笼罩着她,林知妤身体一僵,不动了。
娇软的嗓音闷闷的从胸口传来,钻进封时寒耳朵:“嗯,喜欢。”
她外公家是从事古书画修复多年的世家,她自小跟在外公身边耳濡目染。
后来外公和父母相继去世,林家破产,不出半年就被林柏川败光了产业,连家里的收藏也被贱卖一空。
什么都没有了。
封时寒看着她烧红的脸勾唇,磁性的嗓音贴着耳垂问:“想当古书画修复师?”
说完,不等她回应,挑眉继续问:“进帝都大学,也是为了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