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边月2021-09-14 13:232,028

  朱圆圆对于朱婉昕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那年,甚至随着他年龄的日渐增长,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这份记忆还在渐渐淡去。

  可就在此时此刻,这样一个面容极美的妇人这样躺在他的面前,虽然朱圆圆心中已经几乎快要记不清楚朱婉昕的样子,却依旧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告诉他。

  ——这是你的母亲。

  恍惚之间,他有一些慌神。

  蒲扇依旧被他牢牢地举着,尽力没有让任何一丝雨水跌落在朱婉昕的身上。可是茫然之中,他看着这个面容极美的妇人,依旧有一些陌生。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逐渐变得小了,他想了想,放下举着的蒲扇,有些失礼的伸出手,探了探朱婉昕的鼻息。

  果不其然,这个名动天下的女人,已然没有了声息。

  按理来讲朱圆圆再次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应该是悲痛与忧伤的。可是他没有,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无比平静,还清楚的记得他刚刚从天道门进来,如今面前的事物都是幻境,应当被破除。

  可是幻境始终还是要经历的。

  故而,朱圆圆再度由着旁人的帮助,为朱婉昕料理后事,自己一个人循着茶馆施施然的坐着等着董季长过来。又顺理成章的被董季长收养,成为他的儿子。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时不时的,在这样的恍惚之中,令朱圆圆很难想到如何去破除这个幻境,因为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事情,甚至包括他所看到的书籍上的字样,这个幻境都显得过于真实。

  朱圆圆名动天下当真不是说说而已,在他家中书房,他甚至能够背下每一本书所在的位置。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幻境中别无二致。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朱圆圆应承了萧何帮助他修改阵法的第二天,原本在家等着萧何为他送信的朱圆圆不曾等到萧何与他相约来到岐山,似乎是关于无忧草岐山的一切,在这个幻境之中被人为的抹除。

  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的朱圆圆,敏锐的发现了这个破绽。

  可是既然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他偏偏要创造一个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次,受他邀约来到岐山的人不是萧何,而是——宇文德。

  宇文德一脸诧异的抛下了一切政务随朱圆圆过来,只不过是因为他难以挨得过朱圆圆的恳求,又因为朱圆圆口中说着要为皇上采摘无忧草,这才终而使得宇文德敢于抛下一切政务,以及与宇文喆之间的竞争。

  朱圆圆与萧何尚且都是一步一步的上了雪线过岐山,何况他与宇文德,更是非同一般的默契。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半途之中遇见江如风,也没有在登上雪线的时候,发现其余寻找无忧草的人的脚印。

  最终按照江如风此前所指的路径到了无忧草面前沼泽地的,只有宇文德与朱圆圆两人。

  宇文德朝着朱圆圆一笑,“你此前说着来到这岐山为父皇找寻无忧草,我还当做你只是说笑,如今一见得,却是当真如此。”

  他这般说着,试探着扔了一块儿石头到了面前的沼泽之上,果不其然见着石头沉默而悄无声息的沉到了沼泽之下。

  朱圆圆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始终在观察着这处地界的不寻常之处。既然是幻境,那么即便是再像是真的事情,最终也只能是幻境。

  只是有的幻境,是极为死板的布置,让人一看之下便能够明晰,只要专心致志的寻找出口便可。

  而有的幻境,却是偷心,将一个人心里头掩藏最深的东西都扒出来,通过这个人的记忆来创造出这一个幻境。时不时的,沉浸在幻境中这十几年的朱圆圆也常常心中念着自己除了有关于幼年时期朱婉昕的事情上,往往记忆力过于强劲,竟然使得这幻境如此真实。

  故而,难得遇见这么一个缺口,他自然万分斟酌。

  宇文德扔了几块儿石头与其余的东西,见着终究都是沉了下去,便也偏头看朱圆圆一眼。见着素日里极为灵动的朱圆圆默不作声,虽说心中担心,却也被面前这难得一见的无忧草搅动的有些恍惚了心神。

  当下,他将外袍脱下直接放在地上,朝着朱圆圆朗声一句便道,“我且先轻功过去试试,若是能成自然可以,若是最终不成,你我便再做他法。”

  朱圆圆正在恍神儿,此时遥遥的似乎听的了宇文德这一句方才反应过来,脑海中此前见着那跟着江末的后辈悄无声息的沉入沼泽的一瞬间依旧历历在目。

  而即便宇文德只是幻境之中所造就的人,他依旧不希望他有一点点危险。

  ——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之中都是转瞬之间划过,只是待得他猛然抬头开口想要阻拦宇文德的时候,却已经见得宇文德轻功轻巧飞越至沼泽之上正要下落,似乎只是足尖再在沼泽之上轻点一下,便可以安然无恙的取得无忧草。

  朱圆圆不忍见着宇文德在沼泽之中慢慢陷落,最终消失不见的样子,他逃避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过了又一个瞬间,他便听得宇文德声线朗然,隔着遥遥的距离朝他开口,“这无忧草说起来难以得到,却想来只是这地处难以寻得,最终采摘的方式,却当真容易。”

  听得这话,朱圆圆又猛地睁开眼睛,正见着宇文德处于原本生着无忧草那唯一一块儿干净的雪面之上,挂着朗朗然的笑容,隔着这沼泽望向他。

  茫然之中,朱圆圆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与他所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是这个幻境不一样,看起来真实,只是遇到一些细微之处,终究是不能尽善尽美。便如同这个地方,想来也难以再度造就一个别有洞天的地底世界。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灵感在他脑海中浮现,只是却又转瞬即逝。

  不等他再去细细思索,却听得正挨着无忧草站着的宇文德却又在开口催促,“圆圆,这无忧草究竟应当是如何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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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曲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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