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圆这般问出口,心中已然是有些猜测。
却见着宇文德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已然认同了此时,不等着朱圆圆接着问下去,他便也开口,将这事儿与朱圆圆讲说道,“原本在你医术高超这一传言在皇城之中蔓延之后,我便有心去探查这件事情。只是那时你也晓得,父皇病重,整个朝堂之上的政务都是由我一手操办的。这一来二去,人手便也只堪堪能够为你将这事情压下去,而不能抽出来为你调查此事。在那个时候,因为此前我监管科举为人陷害,而你帮我解围一事,我便以为这人应当也是宇文喆。”
“只是后来你便回来了,又有萧将军也是被人传递消息才寻你去岐山这事儿被我知晓。我虽说内心觉着十分蹊跷,但也以为行这两事之人乃是同一个。”
说到这儿,他便抬起头看着朱圆圆,神色之中充斥着沉浸在这件事情中的敏锐。
“而后事情告一段落,父皇能够得以重新主持朝政,我便一时之间闲了下来,能够抽出人手。这时候便想到皇城中此前风风雨雨的事情,便也为你彻查一番。”
“事情本身并不难以探查,只是在一番探查以后,却是发现,这两件事情所为,是两个不同的人。”
话及此处,宇文德面上愧疚神色似乎更甚,他原本瞧着朱圆圆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将头低下去,似乎有些犹疑不定的看着桌面。
朱圆圆有些不解,只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也对宇文德此时状况不明所以。顿了顿,他便也只好开口对着宇文德问道,“既然是两个不同之人,想来一个是纯碎的坏心思,而另外一个要我去岐山找寻无忧草,偏生又是与萧大哥一起的,这心思不好不坏。又是晓得凶险,却又为我留得一线生机。”
他伸手手将宇文德的头抬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宇文德的眼睛,“太子殿下这般,难不成是不愿意告知与我,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此时宇文德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要宇文德对着他亲口、将自个儿纠结的事儿说出来,说清楚。
宇文德似乎是特别不想与朱圆圆对视一眼,硬生生偏过头,不想再对着朱圆圆。
朱圆圆也不强迫,而是定下心神,强自等着宇文德稍稍缓和一下,才听着宇文德接着道,“在皇城之中散布风风雨雨,想要阴你欺君之罪之人,乃是冬湘。而传递消息给萧将军,想要萧将军带你上岐山去找寻无忧草之人,是宇文喆。”
所料不错。
朱圆圆在心中暗自想到,只是转而他又目光犹疑的见着宇文德,若单纯只是因为这事儿,宇文德又缘何如此?
他眸色微微一动,似乎暗暗之中,有了一个猜想。这样说着,他便也朝着宇文德试探着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便是这侯爷之女冬湘,前次在我这儿撂下狠话我便开口说由她去做。而此时此刻,她既然已经做下这事儿,与我而言便是宣战亦或是示威。”
“你晓得我这人生来便不良善,总归如此,这个人我必定在心里头记下。此后若是有甚么事儿来,便也直接出手还了这一报。”
而正如朱圆圆所猜测的,宇文德才听得他这言语之后陡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朱圆圆,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开口。
只是最终终究沉默不语,等着空气中沉闷了半晌才干巴巴的开口道,“圆圆既然如此想,又没甚么错处,我自然是支持的。”
朱圆圆一双黑亮的眼睛瞧着宇文德的脸,目光之中充满了质疑。
空气中又沉闷了半晌,终而,等到宇文德似乎终究要耐不住这空气之中的气息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朱圆圆才开口,朝着宇文德道,“不,你原本并非如此想的。”
宇文德的面色似乎有些慌忙,匆忙之中想要拿起桌上的茶水送入口中,却冒失的将茶水碰到,几乎洒了自己一身。
朱圆圆哈哈一笑,似乎对方才的事情不以为意,整个人起身便拿了巾帕为宇文德擦拭。他与宇文德挨得极近,在擦拭之中,似乎开口的时候,呼出的热气能够悠悠的吹到宇文德耳畔。
宇文德登时有些慌了。
朱圆圆待得为宇文德大致擦拭干净以后,才又施施然坐了回去。他瞧着宇文德,眸中有促狭的意思。
“莫要在我这儿摆什么愧疚神色,赶紧自个儿再度擦擦自个儿衣衫,然后好来听我说话。”
宇文德听得朱圆圆的语气,似乎有些诧异的抬眼瞧着朱圆圆,“你……?”
“你什么你。”朱圆圆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旋即根本不曾给宇文德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便道,“我晓得侯爷历来便是太子党派中人,对于他独女冬湘,即便是当真害了甚么事情,你也不好去动作。而我素来与你交好的事情几乎是整个朝堂都已然知晓,若是我去动她,侯爷必定会将这账算在你的头上。”
“这事儿我晓得的,我虽说不想干涉朝政,却也并不是对朝政一知半解甚至根本不知。想来你不晓得的事情便是,自打那日你在我后院之中与我表明了心意,暗地之中,我不晓得为朝政花费了多少心思。”
宇文德听得朱圆圆这话目光猛然凝聚在朱圆圆脸上,在眸光之中,几乎是沉甸甸能够溢出来的温柔与讶异。
朱圆圆兀自一笑,拿起桌上凉茶喝了一口,“我既然晓得你朝堂之上的风云,自然不会逼着你去做小为而大不利的事情,自然,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根本没什么实质性收获的事儿,我自个儿也不会去做。”
说了这话,他将那茶杯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再度施施然起身走到宇文德身边儿,神色中带着亲昵与包容的意思。
他抬手将宇文德的发簪脱下来,又将自己的发簪换下来替他重新戴上去。
“宇文德啊宇文德,你待我的好我素来晓得,只是我如何待你,你心里也当多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