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兴沉默了一会儿,也逐渐缓过神儿来,接着为卡尔讲述着曾经这些他并不曾愿意如何提起的事情。依旧是语气平淡,声音克制。
“随着纯种的吸血鬼越来越少,我开始意识到,似乎这种情况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所以我开始试着接近吸血鬼,或者说,接近吸血鬼贵族。”
方正兴偏过头用一种颇有些微妙的神色看着卡尔,“你敢相信吗,一个出色的血猎者,去主动接近纯种吸血鬼,却并不是为了猎杀,而是为了保护。”
卡尔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当血猎者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一定的清醒,想要与吸血鬼和平共处的情况,几乎罕见,甚至从不曾有过。
“可我就那么去了。”方正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意味。
“后来的事大概你也能够猜到,我接触到了吸血鬼之中良善而又真诚的一面,并试图将它传达给血猎者组织。只是组织并不相信我的言论,或者说,他们即使知道,也不愿意放过这个的物种。”
“所以我的争取,不仅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让血猎者组织顺藤摸瓜,使纯种吸血鬼元气大伤。”
方正兴的眼睛微微垂了下去,试图遮掩住眼底的悲痛,“后来,因为我在那场战役之中几乎是倒戈相向的态度,血猎者高层决定剥夺我的能力,将我除名。”
卡尔轻轻的过去抱住他。
是那种轻柔的,不带着什么力气的拥抱。只是让对方能够感知到你的体温,你血液流淌在血管里的触动。
卡尔知道,方正兴虽说将话语说的平淡,实际上的残酷,想必定然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血猎者组织历来对于优秀的个体血猎极为珍惜,却不知道方正兴在那场战役中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够让血猎者那么干脆的将他除名。
只是在今时今日,他不想问了。
这样深沉的痛苦,即便他想为方正兴分担,也无法急于一时。
于是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卡尔与方正兴第一次真正的达成了共识,并且约定了由方正兴为卡尔提供一些情报,保证卡尔能够恢复实力,并安全的回到他所在的星球。
“其实也不是我活着有多金贵,只是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你会不愿意看到后来的景象。”
那天晚上,卡尔拥抱着方正兴,用自己柔软的发丝蹭蹭他的脖颈,声音低低的道。
“如果我死了,地球会生灵涂炭,变成下一个战场。”
“吸血鬼从不畏惧死亡,你知道的。”
这种冷血又不能共情的生物,却往往在某些事情上极为较真儿,那便是一个物种的兴亡与荣耀。
卡尔是吸血鬼帝国的侯爵,吸血鬼皇帝唯一的表弟,如果不明不白的就死在这里,怕是整个国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一幕,不论是卡尔,还是方正兴,都不想看到。
他们都是善良的和平主义者……大概吧!
其实他们真的是善良的和平主义者!
……
在那个夜晚以后,卡尔与方正兴之间多出了一些不明不白的默契,却又往往在两相对望的时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两个人便会凭借着自己的年龄与阅历,互相嘲讽着对方的幼稚。
“嘿,你的三十多岁的小年轻,和你爷爷我玩这套玩的爽快?”
“我呸,这位几百岁的老爷爷,请你摸着自己毛都没长的下巴好好想想。吸血鬼的几百岁叫哪门子的几百岁,你们族上千岁的吸血鬼青年我都曾平辈相交过,按理来讲,你合该叫我一声方叔叔。”
卡尔敏锐的抓住了方正兴话语中的重点,他一把从床上跳下来挂在站在床边儿的方正兴身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卖萌可怜的无辜作态。
“上千岁的,吸血鬼青年。”卡尔灵活的胳膊在方正兴脖颈上绕了半圈,双腿环在方正兴腰间,“方叔叔,你们都是怎么相交的呀。”
方正兴被卡尔这突如其来不要脸一般的卖萌猛然噎了一下,随即听着卡尔这话,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一般晃开了眼睛,一股子意味不明的神色。
“相交就是相交,你小破孩一个,哪儿来那么多好奇。”
“方叔叔都说人家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有好奇心,难道不是天理伦常的事情吗?”
卡尔虽说那天和方正兴一起去买了衣服,只是大概由于吸血鬼天性的原因,那些衣服他总觉得穿起来束缚的难受,没有穿着方正兴宽松的衬衫来的舒服。
所以即便方正兴竭力反对,依旧拗不过仍然还处在少年时期的吸血鬼同志。
——此时此刻,卡尔正将两条白嫩的腿缠在方正兴的腰上,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正灵动而狡黠的看向方正兴。
方正兴感受着脖颈上传来下坠的力量,知道卡尔是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交托在他身上。
他本能的伸出手来抱住卡尔。
衬衫虽大,但对于一个少年来讲依旧没法儿长的如同一条裙子一样,只能在正常的姿势时候堪堪遮住臀部。此时这样的姿势,方正兴一伸出手,便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两瓣浑圆又柔软的物体。
当人类的本能面对着这样的物体的时候,是……
捏一捏。
小吸血鬼卖萌讨巧的时候神情僵在脸上,随即也不顾及着方才想要问的什么东西,整个人麻溜的便从方正兴身上滚下去,直接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他的声音咬牙切齿,“方正兴你……你这是僭越!”
想他堂堂吸血鬼侯爵那样的一个部位,竟然被一个普通人类轻而易举的捏了捏。
这这这……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原本怔愣在原地的方正兴也被卡尔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惹的忘了一脸怔愣,而是直接在原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将卡尔从被子里捞出来,心情甚好的掐了掐卡尔白嫩的脸蛋,笑意盈盈。
“小朋友,要努力习惯这种被僭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