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圆见着江如风这般笑,便晓得他精神应当尚可,不至于稍稍松懈便直接昏了过去。
故而,他便也慢慢蹲下,将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力气的江如风缓缓放置在地面之上,专心致志的为他检查身上新添的伤口。
只是不检查倒也还好,如此一查,他便发现,江如风新添的伤口与以往皆是不同,伤口不多,渗出的血迹也不多。只是那血迹之中,却隐隐透着些黑色。
朱圆圆面前突然猛地黑了一下,他闷闷的扶住地面,朝着江如风沉声开口,“那畜生道之中的凶兽身有剧毒,你可晓得?”
江如风原本没什么力气,只是精神却不同于此时身体之上的亢奋。听得了朱圆圆这般问话,他也稍稍回忆了一下,随后作答,“初时刚刚被伤到的时候自然不晓得,只是此后,随着伤口越来越多,身子觉得乏力,便也自然清楚了。”
说着,他看着朱圆圆依旧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反而开口朝着朱圆圆调笑一句,“朱公子且莫要如此,在起初遇见你的时候,我这条命便也相当于捡回来的。此时即便是丢在这地底,也是多活了几日,能够更多的看看这世间古怪。”
朱圆圆此时无意与他插科打诨,只是面色沉凝的听着江如风这稍显混乱的三言两语。“你此时且也不用与我说这般话,既然身为医者,便自有仁心。此前你伤势那般严重,我自能够将你从阎王那儿抢了回来,且也莫说此刻,究竟我如何想得,你不必知晓。”
江如风听了这话便晓得朱圆圆心中心意已定,即便是自个儿再如何宽慰,也是应当如何,便只有如何。索性极为配合,也不躲避挣扎了,只由着朱圆圆盯着那伤口与血迹诊断着。
过了半晌,朱圆圆抬起手来,他轻轻按住那流血的伤口,稍稍用力,“疼吗?”
江如风沉默了一下,显然不知是否应当如实回应,最终他还是开口,收敛了方才那般态度,道,“不疼,只是有些许麻痒感触。”
朱圆圆悄然松了口气,虽说事情不好,但既然还有感触,而不是半分也无,起码没有到达最坏的境地。
经过方才他一番审查,虽说不曾真正发现这剧毒究竟是何种毒素,但若是在地上,药箱还在身边,终归能够试探着诊断一番。只是此地甚么又都不曾有,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朱圆圆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站直了身子。当务之急,还是能够找到无忧草,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无忧草生死人肉白骨,即便是江如风最终当真只剩下一口气,也能将这命救回来。
见着朱圆圆起身,便是方才这毒素一事应当是告一段落。江如风轻轻喘了口气,旋即又对着朱圆圆开口,讲述的便是此前在那甬道之中所见着壁画上的一幕。
他一边儿讲着,朱圆圆一边儿已然收敛了心神,看着这大殿之中周遭的上古文字。
这文字十分玄妙,竟然不似朱圆圆以往见过亦或是精通的任何一种,只能凭借着同为其他上古文字,以及江如风在一旁壁画上的所见来进行摸索。
这文字的探索极为消耗精神力,只是看了一小会儿,朱圆圆便已然有些头晕。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不再看着那些文字,而是使得方才所记住的那些在脑海之中融为一体,慢慢的理顺了理清楚,最终归纳又总结起来。
这大殿之中的文字按理来讲并不是必须要看的,依旧有一条路通往前方。只是也是预感,朱圆圆认为,这大殿之中所记载的东西,便是最后他二人能否在这地底成功出去的关节所在。
朱圆圆素来机敏,即便是这文字不能全然晓得,也能看过一个大概,再进行梳理以后。他便突然伸出手,依旧是背对着江如风,手指抚摸上大殿所刻画文字而留下来的一些痕迹。
他轻声开口,道,“想来你也已然发现,此前你所看到的东西,应当属于祭祀的种类。只是明明代表了新文明与廉耻观的两个人,最终却被送上了祭祀台等待死亡。”
他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的一行字,声音沉闷。
“你我皆是不能理解,而这,便是他们民族所在的文化。”
面前的一行上古文字,此时此刻看在朱圆圆眼中,却似乎一瞬间有了灵魂,而又真切的告诉朱圆圆它所代表的意思。
那一行文字提纲挈领,直接而明了的说明了这个地底的来源,以及那个壁画之上,又究竟是怎样神秘的种族。
写的是:药族由来已往,信奉天命而为,不长物于人身,信天道于轮回。
说得好听便是如此,若是说得不太好听,便相当于是那两个因为身上有衣着而被祭祀的人,只是有了廉耻心,便被这个种族所无情的抛弃。
朱圆圆不由得将方才所看到的奇花异草,与这个大殿之中的文字一一对应起来。
若是他所料不错,这个大殿之中,便是这个种族长老才能进入的所在。
而一代又一代的长老将药族的历史完善在这个大殿之中,直到药族的覆灭,终究罢了。
故而这大殿之中,才会是一个圆形的记载文字的,而最终又戛然而止。这便是由于药族在半途由于不明的原因覆灭,最终历史也只能就此演变。
至于覆灭的原因,朱圆圆不知,旁人也不知。这是一个异常古老的民族,不知晓究竟要早于北梁多久。只能说是随着朝代的更迭,最终交替了罢。
江如风见着朱圆圆始终沉默,原本还是在一旁一言不发等着朱圆圆思索。只是过了半晌,他终究是忍不住,便朝着朱圆圆开口,道,“朱公子可是看出什么门道来?”
朱圆圆转而朝向江如风,也朝着他点点头,“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而且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此次你我掉进这地底,却是当真要有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