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正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他努力压下怒气冷笑道:“李叔,死的是我父亲,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他都是我的至亲!你觉得我会无动无衷不去清查真相吗?你知道我中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吗?几次直面生死,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李叔点点头:“我知道你不容易,也知道为查真相你吃了很多的苦,实在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然还会这么做。你身为梅家的继承人,这都是你必须经历的磨难。梅叔去世前就说过,你的生活条件太好了,没吃过什么苦,应该多给些机会让你锻炼锻炼,免得长歪了。
所以,当年你妈妈才顶住你父亲的压力同意你去考军校。这世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成功了的。熬不过这些,你又有什么本事守护得住这个家和偌大的家业呢?”
陆熙真的是要叹为观止了,一直就知道李叔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家里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运筹帷幄的人,别人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项俊带走了李叔,盛家一片愁云惨淡,张婶心不在焉做好了饭,全家却没有一个人咽的下去。梅语琴踟蹰半天才对儿子说道:“小正……你说你李叔还能回得来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盛启正一脸不屑:“回来干什么?继续出卖盛家吗?”
梅语琴嗫嚅道:“他怎么能算是出卖盛家,他只是听你姥爷的话而已。要说到忠心,这家里谁也比不过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确实不是姓盛,你姓梅的……后来你姥爷去世,你爸爸马上就给你改了回来,我本打算后来在生一个,但是身体不允许了……”
盛启正没吭声。小时候的事他也记不太清了,但是确实是改过名字的。在上小学前。那时候对他来说,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家里人不都还是这几个人,家也还在这。然而,长大了才知道姓什么是有关系的。
李叔一直住在他们家,他承认是他的家人没错,但是一个家人却要害死另一个家人,还是他的血缘至亲,他无法接受。父亲再不堪,那也是他父亲!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利!
陆熙眼睛望着电视,心里却在想李叔被带走前,经过自己身边时,低声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
陆熙一直在琢磨这句话的含义。我一个外人,把这个家交给我,这算什么事啊?我又没打算在这个家常住,我又不正经算是这个家的人,交给我,怎么可能啊,我怎么扛得起这么大的责任,还是李叔看出了点什么,难不成他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门外有门铃在想。陆熙跑到大门口,是有人在院子门外叫喊,她看清了那人竟然是滕素芸!
陆熙很意外,她走近问道:“滕小姐你怎么来了?”
滕素芸脸色不太好,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穿衣打扮也毫无以前那种精致优雅,人似乎也是摇摇欲坠。陆熙把她让进来,盛家母子看她进来了,都正襟危坐起来,毕竟,来人是他们家的仇人。盛家在遭受着劫难,这个女人功不可没。为什么她还有胆子跑他家来晃悠?
陆熙把她扶进来,想让她坐在沙发上,谁知她去噗通就跪到盛启正跟前去了:“小正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样对付我、惩罚我都可以,请帮帮忙把我爸爸弄出来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请你帮帮我吧,把我爸爸弄出来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陆熙想去把她扯起来,滕素芸挣扎着脱离她,扑倒盛启正脚下扯住他的裤脚。盛启正很奇怪:“你爸爸怎么了?”
梅语琴涕泪长流:“我爸爸被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救他们,我四处打听,凡是能找的人都找过了,谁都说没有办法。怎么办呜呜呜……”
陆熙明白了,这个纪委的人动作倒是蛮快的,不过这事一般都是悄悄的进行,体制外的盛启正不知道很正常,所以盛启正说:“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带走的,我去哪里找人要人啊?”
滕素芸这个时候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病急乱投医的她这个时候就是有一根稻草她也会牢牢抓住:“你是部队出来的,背后肯定有关系,请你帮忙救救我爸爸吧,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盛启正嫌恶的把她的手挥开:“你父亲怎么了我不知道,也不是我把你爸爸弄成这样的,你爸爸去了哪里我更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你爸爸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在我看来,你们家出事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不会插手的,请你回去吧!”
滕素芸已经很绝望了,陆熙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美人儿涕泪滂沱鼻涕眼泪一把下的时候已经谈不上还有什么美感了:“滕小姐,当初让你们开口请你小姨回国说明情况,你们各种理由推辞,现在,应该是国家出手了吧,这回你小姨怕不想回国也得回来了吧。
我也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国法就在那里,可你们一点的敬畏之心也没有。盛启正是个商人在商场混,你爸爸为官在官场混,这是两条线好吧,根本不搭界。你也清楚盛启正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你真的找错人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滕素芸弄出门去了,陆熙看她精神恍惚,走路发飘。怕她会出什么事,开车把她送回家去了。虽然举报她爸爸是自己命令小伙伴偷摸干的,她也没认为自己就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拿了别人的得还回去,吃了别人的得吐出来,是银行的行长又怎么样,手伸的太长了就必然要砍掉。
她并不同情这对父女,但是在法律审判她们之前,她也不愿看见她就这样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