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现如今陈大山虽然是买了拖拉机,却还是得步行下山!
主要是加油不方便!
村里开证明、核定供应量、凭油票加油……
就算是再有钱,都没法把拖拉机当做代步工具,敞开了去用。
陈大山和罗红军约的是今天下午见面!
因此他和李二柱到了镇上以后,把背去的几百盒七叶仙茗往老吴那一放,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汽车站,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
先前第一次找国营印刷厂做包装盒,陈大山和贺振东两人已经打通了关系。
因此这回也就是熟门熟路,订单一下,厂里立马开始生产了!
虽然并不是太急着用,但陈大山还是打算早做准备,先把包装盒弄回去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班车抵达县城以后,他哪都没去,直接就带着李二柱去了印刷厂!
而他刚到上次办手续的办公室门口,就被会计拦了下来。
“你定的那批盒子,怕是得再等等!”
中年妇女面无表情,低头打着算盘,连头都没抬:“上面刚下了紧急生产任务,机器都占着呢!”
陈大山闻言微微皱眉:“这紧急生产任务是这两天下的吗?”
“我那批盒子好几天前就开始做了,应该是做了不少出来了吧?能不能把做好的先给我拿走?”
女人猛地把算盘珠子一推,发出“啪”的脆响,这才抬眼瞥了陈大山一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机器转得昏天暗地,谁还顾得上记你那点活?”
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别在这儿杵着碍事,赶紧走!”
陈大山本能地察觉到了异常,眉头皱得更深:“啥时候能拿到货,你总得给我一个准信吧?难不成还要我天天都来问?”
“不知道!”女人岗村转过身去,一副没功夫搭理他的样子:“自己找领导问去,别在这儿烦我!”
陈大山深深地看了那会计一眼,当即强压着怒气,准备去找厂里的领导问个明白。
而他刚一出门,就看到胡大海嘴里叼着一根烟,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这人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在太阳底下晃眼得很!
看到陈大山,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吐了个烟圈,阴阳怪气地笑道:“哟,这不是陈老板吗?”
“这脸咋臭成这样啦?”胡大海往办公室方向瞟了一眼,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咋啦?定做的包装盒没拿到货啊?”
“也难怪,厂里最近忙得很,像你那种小订单,怕是要排到猴年马月去咯!”
他往地上弹了弹烟灰,语气里的得意快溢出来了:“不像我,刚下单厂里就开始给我赶工,再过两三天就能交货!”
陈大山目光微凛,脸色也沉了下来:“是你捣的鬼?”
“话别说那么难听。”胡大海嘴里吐着烟雾,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我胡家在县城扎根三代,印刷厂厂长见了我都得递烟,我要做点包装盒,他们能不优先给我弄?”
说着,他便凑到了陈大山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声说道:“实话给你说吧,你那订单啊,就是我让人往后压的!”
“谁让你不懂规矩,给脸不要脸呢?”
“我告诉你!”胡大海又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满是威胁,“七叶胆这买卖,压根就不是你这种山里来的土包子能做的。”
“识相点就早点滚回山里去刨地,不然我让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他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往印刷厂里头走。
路过陈大山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那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模样,仿佛已经把这门生意攥在了手心里。
陈大山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却是突然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跳梁小丑,属实可笑!
自以为坑了陈大山一把,却不知道真正掉进坑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李二柱看着胡大海嚣张的背影,额头急出了一层薄汗:“大山哥,这人……这人该不会就是李建国找的那个大老板吧?”
“现在咋办?家里还有那么多茶……”
陈大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放心,这点小把戏,还拿捏不住我!”
“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到贺老板那儿转转!”
李二柱还想再说什么,陈大山就已经迈开了脚步:“走了!”
两人在街上找了个小吃摊,一人点了一碗水饺。
李二柱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饺子,陈大山却是吃得十分从容,就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贺振东正在踮着脚在往货柜上摆货。
看到陈大山,他的眼睛一亮,连忙放下东西迎了上来:“大山兄弟来啦?”
他把两人引到屋里以后,立马就从里屋拿了个厚实的纸包出来:“这阵子虽说买的人比先前少了些,但还是卖了两百多盒出去。”
贺振东一边把纸包往陈大山手里塞,一边说道:“这是该给你的货款,一千零七十块,你点点。”
陈大山接过纸包往怀里一揣,笑着摆手:“不用点,东哥你还能坑我不成?”
刚才他说来找贺振东,李二柱还以为他是来找贺振东求助的!
眼见陈大山跟贺振东闲聊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上,这小子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李二柱都还没说完,贺振东就炸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算盘都震得跳了起来:“王八蛋,真当我贺振东是吃素的?”
说罢,贺振东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我现在就去找他,看看他哪来的胆子,敢跟我玩阴的!”
“还有印刷厂那边……”
“谁还不是在这县城长大的?谁还不认识几个人了?”
“东哥,等等!”陈大山抬手就把他拽了回来,神色始终淡定:“别慌,让他蹦跶!”
“现在蹦得有多欢,将来就摔得有多惨……”
贺振东现在对陈大山,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见陈大山如此淡定,似乎是早有计划,他顿时就冷静了许多,喘着粗气问:“那包装盒的事咋办?”
“县里就这么一个印刷厂,总不能由着他们一直拖下去吧?”
陈大山轻笑摇头:“县里就这么一个印刷厂,那县外呢?”
他说着便把贺振东按着坐了下去,胸有成竹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误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