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离这里很远。”
“而且那边物价高，消费水平也高。”
“单论大学，那边的好大学也不少，可问题就是竞争也大啊。”
“到时候，你毕业了，能留在那边吗？那边房价那么高，我们举全家之力，都不一定能买得起那边的一个厕所。”
……
陆妈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陆玺燃对沈柔露出一个无奈又局促的表情。
她了解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
她说一句，只需要开个头，母亲就能把十年之后的忧虑都说出来。
往好里说，这是考虑到方方面面，思量周全。
可同样的，这也会让人失去动力，瞻前顾后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沈柔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说话。
可还不等她张嘴，陆玺燃就按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陆玺燃想自己说。
她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沈柔。
沈柔不是她的嘴替，也不是她人生的保姆。
“妈，我是认真想过的，我就是想从事演艺经济这条路，我喜欢这个，也对这个有兴趣，有研究。”
“京城文化资源丰富，在那边读书，有利于我以后的职业发展。”
陆玺燃的思路十分情绪，甚至可以说是跟沈柔的想法不谋而合。
陆妈妈看了一眼沈柔，估计是因为沈柔在这里，她不想跟陆玺燃吵。
可陆玺燃这副突然硬气起来的样子又让她觉得有些生气，最后她强行压着脾气，试图跟陆玺燃“讲道理”。
“喜欢不能当饭吃！”
“你要说有兴趣，那我承认，你那个时候为了追星，都不务正业了。”
“但这是有研究吗？这能叫研究吗？”
沈柔叹了口气。
她预想到了陆妈妈的反应，但当陆妈妈真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感觉有些窒息。
或许在家长的眼中，只有老师、医生、科学家之类的工作才能被叫做正经工作，被称赞一句有理想吧。
就好像小学的时候写作文，每次写到长大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会写这些。
当然，最后获得的分数也会比较高。
很少会有人写，自己以后要去当服务员，要去当大老板，要去当明星……
因为大家心里也清楚，写这些最有可能收获的，是嘲笑。
面对陆妈妈喋喋不休地“教育”，陆玺燃这次没有屈服，也没有忍气吞声地缓一缓。
她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坚定地说道：“妈，这是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就应该是由我自己来做主。
相应的，好与坏，都我自己担着。
陆妈妈一时语塞，她仿佛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玺燃，像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我的人生，交给我，好吗？”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们。”
“今天你说的这些，我都听到了，也都记住了，你已经进行过父母的劝导义务了，是我不听劝，如果以后我真的失败了，你也可以拿今天这席话来说我，说什么早就跟我说过了，当时说得很清楚，是我不听……”
陆玺燃深吸一口气。
显然，她这次的决心十分坚定。
“但不管怎么样，我成年了，我想要自己做决定。”
陆妈妈看着陆玺燃没有说话，气氛似乎僵住了。
可这一次，陆玺燃没有嬉笑着过来挽住她的胳膊，然后说几句软话翻篇。
她不说话，陆玺燃同样不说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陆玺燃在抗争。
她不想再妥协了，也不想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后接受驯服。
又过了几秒钟，陆妈妈索性将目光投向沈柔。
“小柔，你看看这孩子。”
“刚成年，就翅膀硬了，跟家里人顶嘴了。”
“报考志愿这么大的事情，谁家孩子不是父母决定的，你说是不是？”
“你肯定也是跟你父母商量过后才决定的吧？”
很明显，陆妈妈是打算从沈柔这里下手，找外援，找一些能印证她想法的证据。
可惜，她这个对象实在是找的不太明智。
沈柔有些尴尬地望着陆妈妈。
“阿姨，我妈走得早，我没办法跟她商量，她也没给我托梦。”
沈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至于我爸，说个大逆不道的，你也应该了解他那边对我的态度。我倒是希望当初走的是他，把我妈换回来。”
“所以，我肯定跟他也商量不上。”
一席话，真挚，诚恳。
硬是给陆妈妈说得有点儿自闭了。
陆玺燃也险些没崩住，差点儿笑出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这么一弄，反而变得有些尴尬了。
陆妈妈甚至在纠结要说什么话来安慰一下沈柔。
毕竟孩子单亲这件事，本来就是个伤痛，自己也是被陆玺燃气糊涂了，才一时口不择言揭人家伤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要去问沈柔？
陆妈妈看着沈柔，神色愧疚地道歉：“抱歉啊，阿姨也是被气得脑子发蒙，我忘了你家里……”
沈柔摆了摆手：“没事，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些了，不会觉得有什么。我也知道阿姨的意思，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妈妈还在世，她也肯定会遵从我的意愿，毕竟就像陆玺燃刚才说的，这是我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能为之负责，哪怕是父母，也无法承担。
陆妈妈看着沈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半晌过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沈柔和陆玺燃说道。
“你们先吃饭，志愿是大事，我们等你爸爸回来，再一起商量，好不好？”
这一次，有所松动的不再是陆玺燃。
陆玺燃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她知道，无论爸爸怎么说，她依旧会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
随着陆妈妈转身再次进入厨房，陆玺燃也坐了下来。
她轻轻握住沈柔的手，沈柔这才发现，陆玺燃手指冰凉。
“刚才很紧张吗？”沈柔温声问道。
陆玺燃点了点头：“是啊，很紧张。”
陆玺燃很坦诚。
片刻之后，她又笑了起来。
“好在，这次的结果是好的。”
说完，陆玺燃又纠正了一下。
“应该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