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玲看着周晓梦迷茫的样子有些心疼，她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可眼下这种状态，由不得她优柔寡断。
即便真相可怕，她也必须让周晓梦知道。
“你以后，可能没办法读书了。”
唐玲说出的第一句话就令周晓梦呼吸一窒。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但仔细一想，又着实没有问的必要。
现在周晓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也清醒过来了。
回想周盛瑜的态度，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你当初本来就走了一步险棋，如果你真能怀一个顾家的孩子，那你以后在这个家里，也会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你爸就算是为了借你吸顾家的血，也会对你恭恭敬敬。”
“可同样，这步棋走茬了，反噬也会很严重。”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你至少可以安稳地读书，只要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妈就算跪在你爸面前求，他顾虑到你上大学能接触到不同的男人，说不定也会给你个机会。”
“可如今，你身体坏了，以后也不能生育了，他只会把你视为废棋，一丁点儿的资源都不会再投入。”
唐玲说这些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如果可以，她多么不希望自己看得这么通透。
可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她从一开始选择攀附男人生活，就不得不接受被男人主宰支配的命运。
周盛瑜让她们生，她们就能生。
周盛瑜让他们死，她们就必须死。
周晓梦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感觉很冷。
是那种彻骨的冷。
对命运绝望的冷。
偏偏这个时候，唐玲又加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手术费，周家也不会出。”
唐玲苦笑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
果然，她已经收到了银行的通知。
她的副卡也被停了。
既然已经决定让周晓梦认清现实，唐玲深吸一口气，忍着心痛，直接把手机信息展示给周晓梦看。
周晓梦颤抖着接过唐玲的手机。
眼睛在那几排字上来回看。
她好像突然不识字了一般，或者说她不想认出那些字。
她反反复复地读，反反复复地理解。
最后终于落下泪来。
“妈——”
“妈！不做手术，我会死的！”
周晓梦终于怕了。
认清一切之后，体内的求生欲让她抓紧了唐玲的胳膊。
“妈，救救我！”
“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我还有用！我一定还有用！”
“妈，你救救我好不好？”
看着周晓梦这样子，唐玲终于再一次忍不住，也跟着哭泣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周晓梦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求救也要强调自己还有用？
“妈想救你，但是……”
唐玲哽咽着，一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有什么比让一个母亲承认自己无能更加难堪的？
家里的账户上明明有钱，但她却没有用这笔钱挽救自己女儿性命的权力。
“妈，刚才是我脑子糊涂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这么多年，你不可能什么钱都没存，对不对？”
或许是因为唐玲之前的话彻底砸醒了周晓梦，现在周晓梦只想活。
她抛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想活。
活着才能计划后面的事情，活着才能报复沈柔！
听到女儿这么说，唐玲索性直接把包扔给沈柔。
“包里有三千多块，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周盛瑜有多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包里这些，就是用来充场面的，也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
说话间，唐玲又把耳环、项链、戒指全部都摘了下来。
“这些东西，也还是之前他对我有新鲜感时给我买的，我都可以典当了。”
“这就是我的全部了，你是我女儿，我当然可以都给你，但你觉得够手术费吗？”
唐玲没有说谎。
她们跟着周盛瑜，是吃喝不愁，前面也的确能住上大房子，坐上好车。
可周盛瑜这个人鸡贼得很，他会想尽办法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唐玲要是真敢藏钱，一旦被周盛瑜发现，她们母女绝对会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唐玲连周澈的抚养权都争取不到。
唐玲不敢赌。
周盛瑜太谨慎了。
尤其是最近，自从被赶出沈家之后，因为周晓梦投毒的事情，周盛瑜本来就大出血了一次，一时之间又没找到更好的出路，他们过的完全是坐吃山空的日子，周盛瑜更是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楚，过得格外抠搜，连带着对唐玲的防范之心也加强了不少。
周晓梦脸色灰白。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认识到，决定她性命的人，不是她自己。
看着周晓梦的神色，唐玲就知道——火候到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去赌。”
“赌在顾妄野身上！”
唐玲抓住周晓梦的手。
“你现在就不要想让顾妄野娶你了，顾家不可能要你做媳妇的，但不代表你不能抓住他。”
周晓梦：“什么意思？”
唐玲：“你知道顾妄野他爸吗？虽然一生没有结婚，但外面的女人络绎不绝。像这样的，那些个有钱人家可不少。”
周晓梦反应过来了。
“你是想让我给顾妄野当养在外面的女人？”
如果一开始唐玲就说这个，周晓梦还真不一定能接受。
可捋清楚了现在的情势之后，周晓梦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反感的样子。
显然，她也开始思考这条路的可行性了。
“你现在就一口咬死，你得这个病是因为顾妄野。”
“你当时跟顾妄野是清白的，床上有落红，对不对？”
看周晓梦想通了，唐玲也把事情摊开了讲。
“只要能赖上顾妄野，你的手术费就不愁。”
“哪怕不能嫁进顾家，顾妄野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到时候，你别说不用看你爸的脸色，就是沈柔，你也不用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