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纪家父母对纪以北确实不错,和亲生的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个主要原因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一个深层次的理由就是,这么些年,他们是把他当女婿对待了,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从养子变女婿,一家四口仍然是一家四口,那么和谐而美好,所以也可想而知他们为何不喜欢她了。
纪以北的病房每天都会来往很多人,有的是亲戚,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公司同事,还有的是粉丝,不过这些人都只来过一次,只是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连续15天,不曾间断。
已经半个月了,这个人却没有一点醒过来的征兆。
纪家父母上了年纪,受不得这连日的辛劳,纪以北的养母也病倒了。
妹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得不回去。
而这15天时间,该来看的也都相继来看过了,现在纪以北的身边,忽然就荒凉了下来,没什么人。
白天是纪以北的养父,晚上是请来的护工,两个人轮番照顾着。
15天,20天,25天……
从期望变绝望,会不会醒已经成了很多人不敢去触及的话题。
“你会醒的。”她又溜进来了。
夜已经深了,护工也在一旁沉沉睡去,查房的护士已经认识她,也不会过多的为难。
耳边护工的鼾声微响,叶凉生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汹涌难当,那一滴滴眼泪隔着衣服落在了他的胸口处。
“都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看看我呀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还跟我爷爷奶奶保证说不会让我受委屈呢,现在你躺在这里怎么实现你的承诺。”
不知道是他听到了还是真的睡太久该醒了,纪以北的手终于抽动了一下。
十指相扣,叶凉生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心下一惊,抬起头,黑暗中她看不清脸,但是向上微微移动的影子让她确定,那人是真的醒了。
“你终于醒了!”叶凉生顾不得身边还有旁人,也忘了自己是悄悄溜进来的事情,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
好在护工并没有醒,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不过她这突然粗鲁的举动似乎碰到了伤口,纪以北疼痛出声。
“对不起,碰疼你了吧?”叶凉生道歉。
”没事。”他道。
叶凉生扶着他坐起来。
待人坐定后,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懵了。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叶凉生怔怔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犹疑的说出一句话:“是不是太黑了所以……我去开灯。”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开灯,不过却被拉住了。
“不用了,我不适应太亮的光线。”
“好。”叶凉生坐下来,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仔细听我的声音。”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
车祸失忆?这不是电视剧的情节吗?怎么会,叶凉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了。
“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醒了就好。”
“你现在觉得身体还有那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叶凉生问。
“有。”
“哪里?”
纪以北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里痛。”
医生没说过那里有什么问题呀?难道躺了这么多天还得了口腔溃疡?
“我去开灯咱们检查一下。”
她再一次起身,这次没有被拉住,而是整个人被攥了过去。
唇齿相依,四目相对,叶凉生一下子忘了反应,就这么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很沙哑低沉,但是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不自觉的听从。
她闭上了眼睛,仍由他撬开齿贝,在里边缠来绕去。
感官失灵的她在紧要关头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推开他。
那人看着她,眼里有些埋怨,有些哀戚。
“你身上有伤。”叶凉生说道。
那人噗呲一声轻笑出声,好一会儿敛住笑容,道:“不是说让我好好看看你吗,又远又黑,怎么看?”
“你,没失忆?”叶凉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试探性的问。
纪以北笑了,虽然没有声音,黑暗中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就是知道,他笑了。
“哪那么容易就失忆呀?又不是拍电视剧。”
对,就是嘛,哪会那么容易就失忆呢,是她关心则乱而已。
这下她彻底放心了,扑过去抱住他,将脑袋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一下子又哭了。
“你吓死我了。”
纪以北轻抚着她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叶凉生只是摇摇头,声音哽咽。
“你没事就好。”
环抱的手借着力又收紧了几分,她太害怕这是一场梦,只是将人抱紧才能给她一点真实感。
“别怕,我在。”
“嗯。”也许是纪以北的话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这些日子时刻紧张害怕的情绪终于在一刻放松了下来,她呢喃了一句,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口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微亮,护工阿姨从外面打了一盆水进来,见他们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将毛巾递给她,说道:“要不,您来?”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个阿姨打了照面,平时像这个时候,她早已离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阿姨没说什么,倒是叶凉生自己先红了脸,低着头羞怯的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似笑非笑,伸了懒腰,捶了捶肩膀又躺下,小孩子似的眨巴着眼,一副期待的模样。
叶凉生也没生气,无奈的笑笑,接过阿姨手上的毛巾。
“我来吧。”
护工阿姨退了出去。
“我去买早餐。”
纪以北的伤很严重,额头上留了一块疤,肩上、腿上也得有大大小小伤害程度不同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虽然已经结了痂,可是依旧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曾经那么清风明月的人啊,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毛巾滑过额头上的伤口,叶凉生的手无意识的慢了下来,看向他。
“疼吗?”
那人摇摇头。
怎么会不疼呢?不过是忍着罢了,那鬓角细密的汗珠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