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学生都回了家，学校里没什么人，从操场一路过来都空荡荡的。
高三2班。
她们来到了之前的教室。
课桌椅都是新的，连在一块的单人单桌，教室里安了一个多媒体投影仪，一盒粉笔在讲台上方，不知道用了多久，只剩下笔头，零零碎碎的躺在盒子里。
两个人分别坐到以前的座位上。
她坐在左边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莫怜星在正中间第一排。
莫怜星回头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她不是很爱学习，因为家庭遭遇巨变的缘故，性格变得尤其变扭，像匹脱缰的野马，经常迟到早退，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因而很多人都不愿意和她玩。
也是，谁家家长不会告诫他们家孩子，不要被坏学生带坏了，多和好学生玩呢。
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高二分了班，她开始认识了莫怜星，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
说起她们的认识也是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分班之初的两个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学习成绩不好又爱惹祸，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
莫怜星呢，家长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学委。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儿，自然不会和她一样坐在后排，她是坐前排的，每次课堂问答她都是主角。
最开始，她们的交集只有在每次收作业的时候，她经常不写作业，还理直气壮把她说得面红耳赤，急眼了眼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
那时候的她是个爱哭鬼，她说两句就哭。
因为作业的事，她俩闹了许多的不愉快。
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性，明明看似不可能成为朋友，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偏偏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牵扯在一起。
她是在学校后街的小巷子里救了她，两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一笑泯恩仇。
就是那天，她跟她回了家，她们成为了同桌、朋友。
高三，学业越来越重，她便搬进了莫家，在那里度过了她的整个高三。
莫家父母对她真的很好，也就是因为他们对她的好，让她慢慢忘记了之前对父母的怨恨，开始试着去理解他们，甚至开始愿意和敞开心扉去和别人交流，到大学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想什么呢？”莫怜星见她在发呆，痴痴的没反应，开口问道。
“想自己那时候是真能闹腾，也是真幸运，那么差劲的我遇上了你们那么好的一家人，不然现在的我还真不敢想。”
“我才幸运呢，没有你，那时候的我可能这一辈子就完了，你救了我。”
叶凉生笑：“你也救了我。”
她们从学校出来又去了好多地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莫妈妈在厨房忙碌着，莫爸爸在桌子上摆弄着，好几个菜已经摆上桌了，见她们进来，莫妈妈从厨房探出头。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嗯。”
晚餐不算特别丰盛，都是家常小菜，但是却让人倍感温暖。
莫妈妈拿起旁边的饮料站起来，道：“一起喝一杯，庆祝凉生回来，也祝中秋节快乐！”
饭桌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着，欢声笑语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上空，只是旁边的星星有点黯淡，并不明晰，不过这样也更是突显了月亮的傲然风采。
今夜，本就该是它的主场。
叶凉生给远在美国的妈妈发了条信息。
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回复得不算快，但也不晚，半个小时后收到了五个字：“中秋节快乐。”
叶凉生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和妈妈的关系，不亲近但也不疏离，这样便好。
正在她望着那白色月光若有所思时，纪以北的电话打过来了，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纪太太，中秋节快乐！”
叶凉生听着这孩子气的话，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你有在听吗？”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那边问道。
叶凉生隔着屏幕，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电话那头的人松了一口气。
“你听到了就好，在干吗呢？”他问。
“中秋，自然是赏月呀。”
那边传来他轻笑的声音，但伴随着几声急促的咳嗽声。
“你生病了？”她道。
“没事儿，就是这边有点冷，小感冒。”
“吃过药了吗？”
“嗯。”
“什么症状？”
“没什么症状，就是头有点痛。”
“头痛的话你试着按一下大拇指和食指处的那个穴位，可以减轻疼痛。”
那头的人真的很认真的按了几下：“嗯，确实有效果。”
突然又说道：“可是一直按着好累呀。”语气低低的，软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一会儿听那边传来闷重的声音。
“你给我唱首歌吧，说不定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难得软弱又带着撒娇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
“好，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拉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歌声透过手机听筒慢慢传到那边。
没有过专门的训练，也很少开口，声音听着有些生涩，没有技巧，唱不出原唱的那般感人动听，唯一胜在的地方就是声音干净而清晰。
久久的，那边没有声音传来，叶凉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是睡了，叶凉生摸摸头，我唱得有那么难听吗？挂断了电话。
其实纪以北没有睡，只是听着她的声音，想起了元旦晚会时她第一次站上舞台为他唱的歌，也是一如现在这样，没有技巧，干净又生涩。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他竟然流泪了！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见过了很多的阴暗面，就越发怀念曾经的那一份天真。
叶凉生一回头，便看见了莫怜星，有点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凉生问道。
“刚刚，不过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是他吧？”莫怜星问道。
叶凉生没有否认。
莫怜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圆月，道：“今晚的月色真不错，有空陪我走走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