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去,春日已至,温热的泪,融化了苍凉的心,淡雅的笑似春风,这幸福,可是镜花水月
两个月之后——那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一棵榕树,从宣纸的背后挺逸而出,如伞的枝叶下是迎风起舞的女子,如瀑的秀发流泻欢欣,眸子荡漾出波动的忧郁,她,一步步,摇曳海柳的窈窕;一步步,摇曳椰树的婀娜……
“洛姐姐……洛姐姐……开饭啦!”如百灵鸟圆润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完美。
飘逸如水仙的女子倚风而立,恬淡的微笑里含着一脉动人的温柔,如一樽像香甜的美酒把人灌醉。
“洛姐姐,你每天都好美!”瘦弱的小女孩扑进洛忧的怀里,说出最单纯的话语,清澈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小丫子也很可爱啊!”洛忧如一个慈祥的母亲,宠溺地将她抱起。
“才不呢!”小丫子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粉嫩嫩的小嘴撅地老高,“小豆豆、小老虎,还有小叶子都笑我是丑八怪,但我不怕他们,他们打不过我!”自豪骄傲的神色使这张饥黄的小脸变得生动起来。
洛忧心疼地轻抚小丫子的右脸颊,原本清丽的脸蛋却因蚯蚓似的伤痕而显得狰狞、可怖!伤痕从额前开始蔓延至下颚,交错、纠缠于右脸颊,由于长年累月吸附于血肉,伤痕变得暗红,如有生命般开始扩散。使看者心惊,从而恶心。小丫子是小村庄里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她的丑陋让村里人觉得她会给村子带来不详,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无知的小孩只会欺负她,可怜的小丫子便是在他人的厌恶、欺侮中长大的。收养她的好心的老奶奶也在前几日死去,无情的村民便趁机将小丫子赶出村外。于是,机缘巧合之下,洛忧与小丫子相遇了。拥有如此澄澈的眼神的小孩又怎会是邪恶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又如何能给村子带来不详?是因为村子太过偏僻,村民们过于无知,还是人心本来就是自私的,因自私而变得冷漠,村民们可笑而又幼稚的行为,彻底摧毁了一个无辜小女孩的脆弱心灵,若不是与她相遇,小丫子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漫长的流浪旅途上,因为有了小丫子的加入而充满欢声笑语。
“嗯!小丫子做得很对,被欺负时就该反抗!姐姐会一直陪在小丫子身边支持小丫子!”洛忧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语气中满是坚定。不知为什么,当她第一眼见到小丫子时,便起了保护欲,那瘦弱的小身躯与无助、恐惧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或许是因为在小丫子身上她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同样悲惨的命运,让她无法狠下心肠对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弃之不顾。
“姐姐……你真好……真好……”晶莹饱满的泪珠溢出眼眶,闪烁着感动的幸福之光。
“丫头,哭什么?真丑。”柔柔而灼灼的目光编织成了绵绵而暖暖的网,让小女孩的心彻底脱离了黑暗。
“嘻嘻……”小丫子破涕为笑,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眸如水晶般熠熠发光,“洛姐姐,我饿了。”羞涩的嫣红染上脸颊,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更让她手足无措。
洛忧微扬唇角,宠溺一笑道:“走吧!我们吃饭去。”
“嗯。”小丫子兴奋地点点头,“今天的菜好丰富哦!有好好吃的糖醋鱼,鱼好大好大呢!还有好好吃的红烧肉,还有好好吃的小白菜,还有哦……”一张一合的小嘴滔滔不绝地讲着,小手不停地比划着美食的模样,活脱脱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看着她满足而又幸福的模样,洛忧心里泛起了淡淡的苦涩,这样的微笑能保持多久?太过于幸福,残忍的上帝是否会妒忌?
……
院子里,洛忧窝在摇椅上闭目休息,如夜班漆黑的发顺着肩膀倾斜而下,晚风轻抚拂,发丝飘扬,带起了阵阵若有似无的清香,沁儿心脾。
“洛洛……”轻轻柔柔的嗓音仿佛来自天际,虚无缥缈。
洛忧皱了皱秀眉,不一会儿便舒展开了,面容一如原先般恬静。
“洛洛……”痛苦的嗓音被树叶的“沙沙”声扰得支离破碎,终被淹没在了杂声之后。
睡吧!睡吧!不愿再睁开眼,内心迷离,看到的只能是一片迷雾。不愿去听,不愿去看,不愿去想,张眼若只能看到痛苦,那么,就回到梦中去寻找那虚幻却令人快乐的答案吧!
“姐姐,姐姐,别哭了,姐姐别哭。”瘦黄的小手轻柔地擦拭着洛忧脸上的眼泪。
如蝶翼般的睫毛仿佛沾染着晶莹的露珠,微颤着,惹人怜惜。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哪里痛吗?告诉小丫子,姐姐别哭。”小丫子慌了,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洛忧微皱着秀眉,迷糊地醒来,下意识的抚上脸庞,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是湿润一片。两个月之前的恶梦盘旋于脑中,挥散不去。她是不是该庆幸,被人救了,且治好了她的眼睛,她的双腿,送她到偏僻的村庄,让她活下去,可是生不如死!自杀、欲解脱。可有人故意救她,她连死的权利都失去了。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好似自己又陷入一场阴谋之中。
“姐姐,姐姐,你别吓小丫子!”看着洛忧失魂、无助的模样,小丫子急的想哭。
洛忧不再抿着毫无血色的唇,而是扬唇微微一笑,碧眸里的迷茫也缓缓淡去,“傻丫头,姐姐没事。”声音轻柔,如二月的春风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小丫子绽放笑颜,扑进洛忧的怀里,欢愉地说:“姐姐没事就好,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为什么要哭呢?还是手腕上这伤口又疼了?”小丫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洛忧手腕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姐姐,你这伤口是哪来的呢?”
洛忧眸光一闪,然后笑着摇摇头说:“小丫子不要想这么多啦,姐姐没事呢!你看!”她指了指如墨盘般的夜空,“月亮姐姐都出来了呢,小丫子是不是该睡觉了呢?”
“姐姐陪我睡。”
“好,我们睡觉去。”
夜,笼罩大地,云,穿遍万空,那些被磨损的月光,在远处的屋顶缓缓洒下并不纯粹的轻微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