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的人想要得到我的精魄，他们就不得不来到这个地方，为我所驱使。”
“最开始，他们都以为我恨的人是萧岐，拼命地凌虐萧岐，到了后面他们却发现，就算萧岐死了，他们也没办法出去。后来他们打听到我的身世，千方百计潜伏到飞雪国，杀飞雪族人。”
沈金枝很得意:“在我的幻境中，死去一个飞雪族人，现实生活中，也会死去一个对应的飞雪族人。但是，那些人还是没法出去，因为他们不知道，必须要杀光所有的飞雪族人，他们才能出去！”
“他们只能被关在这个幻境里，不停地杀人，或者被别人杀掉。这么多年来，飞雪族人所剩无几，再加上被现代文明冲击，这些人，早就忘了自己来自于飞雪族。”
“飞雪族已经不存在了，再也没有圣女，没有部族……仅剩的几个人散落在天涯海角，有一天就算他们面对面擦肩而过，也无法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的族人。”
沈金枝说完，又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声越来越疯癫，越来越嚣张。
我紧紧抓住元止寒的手，嘴唇紧抿着，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
毁灭了一个部族，杀了无数的人，就为了报仇……
可是，害了沈金枝的只有沉音，为什么所有飞雪族人都要受到沈金枝的报复？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一声响亮的巴掌打碎沈金枝的笑声，只见沉音脸色铁青，面容冷酷，而沈金枝被她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哇”地吐出来一大口鲜血，鲜血中还含混着白色的东西，似乎是牙齿。
沉音闭上眼睛，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是痛心？是失望？还是绝望……
“他们从来没有害过你，他们都是无辜的……”
沉音的声音格外沙哑，沈金枝只是挑了挑眉，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飞雪族不是你最在意的吗？我毁了你最在意的，才能最好地报复你，不是吗？”
沉音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眼眶泛红，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杀了！
她压抑住心中即将喷薄的怒火，寒声道:“沈金枝，你的母亲背叛了飞雪族，在你的命运中，萧岐带领敌军攻破京城时，死亡就降临在了你的头上！是我救了你，是我延缓了你的性命！你不仅不感恩，居然还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沈金枝重复着这句话，笑得越发猖狂，“沉音！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觉得你把我永生永世都囚禁住，是对我有恩？”
沉音的双眼被鲜血充斥，她盯着沈金枝的脸，在这一刹那，她彻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掐住沈金枝的脖颈！
沉音怒吼道:“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救你一命！早知你如此心狠，我当初就不应该管你！”
“飞雪族一生侍奉神明，你母亲犯下的错误，必须要有人偿还！否则神明的怒火，会蔓延到你的后代身上！一代比一代命运凄惨！你觉得你很惨吗？我告诉你，你的女儿会比你还要惨一千倍一万倍！”
“你若是以血以魂偿还你母亲欠下的，将来，你的母亲在地府转世，也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你明不明白！”
沈金枝的双手死死抓住沉音的，眼珠子凸/起，面部涨成紫红色，“我……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我母亲犯下的错误，要……要我偿还……”
说完最后一句话，沈金枝的手垂落下去，浑身失去了力气。
沉音还在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一边掐着，一边说着怒骂沈金枝的疯话。
沈金枝的尸体早已没了知觉，渐渐地，那具尸体又变回了杏柳的模样。
沉音这时才回归神智，她瞪大眼睛，看着手下的尸体，猛地松开手。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那股杀人的愧疚荡然无存，只是冷声说:“沈金枝不会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沉音垂下眼眸，从腰间取下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之间的血渍。
这是方才沈金枝呕血的时候，吐到她的手指上的。
我看着杏柳的尸体，眉头紧锁，不忍直视。
虽然我知道，杏柳只是沈金枝的幻象，但看着这个熟悉的小丫头死在我面前，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走吧。”沉音扔下手帕，手帕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盖在杏柳的脸上，遮住了杏柳死前因窒息而变得痛苦扭曲的面庞。
我拽着元止寒的胳膊，紧紧跟在沉音后面。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
“说。”沉音没有停下脚步。
我抿紧嘴唇，“据我所知，沈金枝和萧岐并没有夫妻关系，她哪来的女儿？”
沉音冷笑一声，“据你所知？你怎么知道的？你的记忆不都是沈金枝塞给你的吗？她确实和萧岐没有夫妻关系，但是，她和萧岐的一个侍卫发生了关系，并且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沈金枝那么爱萧岐，怎么会和别人发生关系？”
沉音轻描淡写地说:“她想下药强迫萧岐，结果那杯酒被萧岐的侍卫喝了。”
“可是，沈金枝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她的女儿不必再被诅咒，但是，她本人真的愿意吗？”
“她当然不愿意，她要是愿意，还会这样报复我？沈金枝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和她的母亲一样，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顾全大局！”
越说，沉音就越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把沈金枝给杀一遍。
先不说沈金枝做的这些对不对，她确实是狠狠报复了沉音。
沉音忽然停下脚步，我和元止寒也跟着停下，她转过身，垂眸叹气，“你们还跟着我做什么？从今天起，我们就当没见过吧，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沉默片刻，“……幻境马上就要破碎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沉音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