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琉疑惑的，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在梦中问过他了，他说，你是慕家最有潜力的弟子。”
慕琉摇摇头，“我的见识和修为远远不及长老和家主，这么大的事，自然应该由家主定夺。”
我将玉佩往他身前推了推，“随你，慕时生让我把玉佩给你，至于你怎么处置，那是你的事情。”
慕琉小心谨慎地将玉佩收好，冲我一拱手，“裴姑娘，麻烦你了。”
我摆摆手，紧跟着站起身，“你们也帮了我很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要离开慕家了。”
慕琉皱皱眉，“你要去哪里？”
“东离海岛。”我想了想，顺势问道，“你可知东离海岛在什么地方？”
“你都不知道东离海岛在何处，去那里做什么？是……是我们慕家有哪里招待不周吗？”
慕琉的耳根子很快红了，忐忑不安。这个性子腼腆的少年，向来很心善。
我连忙解释:“你别多想，我去东离海岛，是为了寻找赤龙族。”
“赤龙？”慕琉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懊恼不已，“抱歉，裴姑娘，关于龙族的讯息我什么也不知道，可能帮不上你了。至于东离海岛，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河海省的那个东离海岛，那是河海省很著名的旅游景点。”
“是吗？”我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东离海岛”四个字，果不其然，浏览界面一下子跳出来几十万条讯息，其中包括不少风景优美的照片，天空碧蓝澄澈，海水湛蓝，椰子树高高/挺立，还有身穿比基尼的美女对镜自拍。
怎么看，怎么和慕时生口中的鲛人聚集地不大相似。
按照我的理解，鲛人聚集地应当是一处相当幽静的人间仙境才是。
慕琉也看到了我手机上的内容，“是这吗？”
我的脸色怪怪的，“我也不清楚，只能过去看看再说。”
慕琉想也没想便说:“裴姑娘，我和你一块去吧。”
“别别别，不用了。我正是因为不想太多人一起去，才不打算和慕家主慕长老告别的。现下你们慕家正面临危机，这危机还是因我而起，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上下齐心对抗凤家，缺少任何一个人都不行。至于我，我有唐时陪着就好了。”
这番话我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给慕琉拒绝的余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慕家，自己也忍不下心来跟我走。
再说，慕琉本身就是一个性子腼腆的人，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熟悉的环境，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后者。
纠结一番后，慕琉送我离开，很是歉疚，“抱歉，裴姑娘，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唉，这个傻孩子。
“你愧疚什么啊？保护我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啊。”
唐时拍了拍慕琉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意意的。”
“那你们路上小心。”慕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裴姑娘，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六个零，你随便花，路上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我的眼皮子跳了跳，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也没矫情，直接收下了。
我清楚，对于他们这些玄学世家来说，钱是最不缺的了。
又和慕琉唠叨了几句，我们才转身离开。
慕家的别墅坐落在郊区，不好打车，只能在附近的公交站点等公交。
唐时颇为感慨，“这三大世家啊，也就只有慕家的人算是好人。”
我瞥了他一眼，“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若是站在他们各自的角度，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话说回来，意意，我还不知道你在幻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出来以后，性子变了很多，沉默寡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一直没有问你。”
唐时的眼眸中饱含关切，我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发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总而言之，就是……元止寒和扶桑为了让我平安离开，牺牲了自己。”
“扶桑？”唐时略略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假扮成凤妙音的人的，是么？我记得你们似乎不太对付，他怎么会为了你牺牲自己？”
“我也不知道……”一提起扶桑，心里的悲伤就控制不住地扩大蔓延。
扶桑最后消失之前，那个平静的眼神，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清楚地明白，他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元止寒的牺牲令我心痛得难以自拔，扶桑的牺牲，我的感受更多的是震惊。
而震惊过后，是无边的自责。
我找到离开的方法时，选择了一个人离开，把扶桑留在这里，可扶桑却选择了送我离开。
回想起在幻境中的种种，我心里乱成一团，面对唐时的问题，我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可能是我母亲的原因吧，也可能是我和扶桑这段时间共患难的情谊，我也不知道……”
唐时的眼瞳中倒映出我眉头紧皱的样子，他轻叹一声，颇为自责，“我还是太着急了，不应该现在问你的，你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想清楚。”
“不过，意意，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那么好，他们愿意为了让你离开而牺牲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很好吗……”我怔怔地望着唐时发呆，眼眶忽然就红了。
无论我好还是不好，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任何人为我付出性命。
唐时一边叹气，一边为我擦眼泪，他凝视着我，认真而恳切地说:“如果是我，我也会不顾一切让你离开。”
“为什么？”
唐时坦然地笑笑，“守护青龙，本来就是彖龙的宿命。”
他抬起头，“公交车来了，咱们走吧。”
车子在跟前缓缓停下，我心不在焉地被唐时拉上车。
去往市区起码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由于这里是郊区，车上也没多少人。我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
宿命……
唐时所说的那两个字，不断在我心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