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刚才叫什么？”
他这一句话，瞬间将我的思绪和元止寒身上拉回来。
对上扶桑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我一个恍神，那张苍白中布满红血丝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往扶桑身边靠近了一些。
我压低嗓音，蹙眉道：“我想，我方才或许看见了京中怪事黑影的模样……”
“什么？”扶桑一愣。
我抬起头，眼睛里含着尚未退却的惊惧之色，声音低低的：“那道黑影根本不是人，应该是怨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深坑里，萧岐接住了我，然后，我再抬起头时，他就消失了。”
扶桑眯起眼睛，神色略微凝重，低低呢喃着：“怨灵……”
“而且……”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萧岐的异常也和盘托出：“萧岐好像也不是普通人，我亲眼看见，他的脖子上一个很奇怪神秘的符号，但是，我没有看清楚，他凭借那个符号，从深坑里飞了出来。”
“我不太确定，怨灵之所以会突然消失，是不是萧岐的缘故。”
“嘶……”
扶桑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摩挲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
“今天晚上，你的收获还真是不少啊。”
顿了顿，他复又道：“不过，我觉得怨灵离开应该不是萧岐的原因，京中的黑影怪事，频发于官宦小姐家里。据受害者口述，她们会在起夜时看见一道黑影，有的是站在窗边，有的站在窗边……总而言之，没有女子因此受害。”
“黑影从来没有伤过人，倒是这些女子因为太过惊惧，吓得整日整日睡不着觉，精神越来越不好。”
“正因为黑影从来没有伤过人，所以，圣上也没当回事，直接拿来膈应萧岐了，否则这么严重的事，也轮不到我来查办。”
我望着扶桑，神情呆滞：“那，怨灵不伤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和扶桑面面相觑，同时摇头。
这世间确实有不伤人的怨灵，但是很少。
怨灵徘徊在人世间，多半是因为执念，所以不去投胎。
执念这个东西，很恐怖，一旦执念深了，就会走火入魔，心中的恶念无限滋生，心灵逐渐扭曲，到后面，会不会伤人已经不是怨灵自己能控制的了。
所以，基本上不存在不会伤人的怨灵。
可是，那道怨灵确实没有伤人。
想不通，我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事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摆摆手，往回走：“你自己想吧，反正这是你的事情，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刚走没两步，扶桑就出声叫住我。
“怎么了？”
扶桑的眼神有些古怪：“你的院子没烧着多少，那个乐师还在你的屋子里，你还要和他睡一间屋吗？”
我的脚步一顿，这是一个好问题。
我还要和甘黎睡一间屋吗？
我已经知道了黑衣人是谁，目的达到了。
而且，我现在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能继续和男子睡在一起？
我喜欢谁呢？
当然是英雄救美的恩人了，他带着银色的狐狸面具，穿着夜行衣……
我可没忘记自己对萧岐的承诺，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萧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陪他演这戏码。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我勾了勾唇角，大步流星地回去：“我换一间屋子住，那间就留给甘黎住好了。”
回去以后，听到我要换房间的消息，杏柳喜不自胜，立马叫人手来搬东西，梳妆柜什么的都搬走了，只给甘黎留了一张床。
甘黎苍白着脸色，身形摇摇欲坠。
看他那样子，又要哭了，我这会儿没有功夫安慰他，直接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危了，我和你保证，那道黑影从此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领了一个男人回家，萧岐吃醋了，所以才……
当然，这种猜测过于自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沉浸在和萧岐恋情新进展的喜悦中，全然没有注意一旁的甘黎。
侯府很大，院子也多，下人们手脚利索，不过半个时辰，全都弄好了，所有一切就跟原来的屋子一样。
来到新的院子，杏柳别提多高兴了。
“小姐，你总算醒悟了！那个甘黎就是想占您的便宜。”
我无奈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怎么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
杏柳撇了撇嘴：“这不是偏见，这就是事实！可惜您太善良了，所以被他牵着鼻子走。”
今夜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早晨，陈姝叫我去净心楼商议宴会之事。
我带她去看了我在城郊的别院，她很满意。
陈姝毕竟是郡主，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丈夫又是丞相之子，手底下能用的人很多。
选了一个能说会道的门客去和净心楼的老板交涉，剩下的，便是采买之类的事宜。
这些事情，我都不用操心，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陈姝却是当家主母，这些事情早就得心应手。
忙活半天，事情都叫给陈姝去了，我只是出了一个点子便做甩手掌柜，心里过意不去。
再说了，我没怎么出力，到时候分钱的时候，我怎么好意思分太多？
这样可不行。
我便寻思着，我要在宴会上安排一些新意。
打比方说，最近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都喜欢看胡姬跳舞。
胡姬是从中东地区来的，相貌和我们中原人完全不同，穿着也更加热辣，擅长跳肚皮舞。
男人们都很会享受，可却鲜少有女人看女人跳舞。大多数女子看见这样火辣的舞蹈，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意思，但是，她们真的不喜欢吗？
美好的事物，没有人会不喜欢吧，实际上，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女人身上的枷锁太多太重。
寻思了一番，我打算去请几个胡姬在宴会上跳舞。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物以稀为贵，留在中原的胡姬不过十来个人，她们隔三差五就会被王公贵族请去，说到底，我虽然有钱，怎么也比不上男人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