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我们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我猛地抬起头,冲着凤芷蝶粗暴大喝。
元止寒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知道,在他们两个眼里,我现在这幅模样一定很可笑。
简直……简直就像个没人要的泼妇在大街上撒泼打滚!
呵,粗鲁野蛮的女人和活泼可爱的大家闺秀,根本不用对比,男人都知道选谁。
我站在凤芷蝶面前,就像个小丑一般可笑。
凤芷蝶挑了挑眉,嗓音幽冷,“慕家的家教,向来是我们三家中最严苛的。即使只是私生女,也不可能教导得如此粗野,你真的……是慕家的人吗?”
抿紧嘴唇,我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凤芷蝶的双眼。
她还是和原来一样,瓜子脸,杏眼,但是,那双大眼睛里,却没了以往惯有的单纯无邪。
少女漆黑的瞳仁深不可测,嗓音清幽,气质如空谷幽兰,带着一丝丝神秘的味道。
明明……方才凤芷蝶还不是这样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凤芷蝶好像还是凤芷蝶,又好像不是凤芷蝶了。
眼前的人,就像个陌生人一般。
我只是盯着她,又不说话,显然,凤芷蝶觉得自己被无视了,颇为恼怒,柳眉微微蹙起,檀口微张,正要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打断了她的声音。
“慕意姑娘!慕意姑娘!”
我和元止寒、凤芷蝶齐齐朝着声音来源看去,秦舒一边朝我们招手,一边乐呵呵地跑过来。
伴随着秦舒出现,凤芷蝶身上那股压迫着人的气场莫名消失不见。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到我的目光,凤芷蝶也看向我,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我记忆中那个明媚无暇的纯真少女的模样。
“慕意姑娘,可算找到你了!”秦舒气喘吁吁地在我面前停下,还没歇口气,拉着我的手就跑。
“哎!你……”
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拉着跑了。
黑色的雾气冲到秦舒面前,凝结成/人形,变成元止寒的模样。
秦舒立马停下脚步,元止寒的眼神冷冽似刀,看了一眼秦舒的手和我的手交握的地方,眼中划过一丝危险之色,“你干什么?”
元止寒欺近一步,他人长得高,比秦舒高了半个头,极强的压迫感如山体倾倒,秦舒缩了缩脖子,小声嗫嚅,“他们查到线索了,要慕意姑娘去大厅一趟……”
元止寒皱眉,张口就要拒绝,我抢在他前头,故意说:“秦舒,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会儿凤妙音和慕琉找到我了,你的功劳就要被抢了。”
听到“功劳”这两个字,这被元止寒吓傻的孩子总算回过神来,抱歉地冲元止寒笑了笑,“借过一下。”
然后,秦舒不顾元止寒黑得要死的脸色,横着脖子带着我跑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子,嘴角缓慢上扬,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这人不是喜欢和别的姑娘花前月下么?那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别人走。这样,才算礼尚往来嘛。
男人眸色晦暗,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的视线一直追着我,直到过了拐角,他的目光被阻隔,才收回去。
苍白的月光洒落大地,秦舒跑得很快,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按照我平常的体力,肯定是无法维持这样的高强度运动的,或许是怀孕的原因,我没有丝毫疲累的感觉。
跑出竹林以后,反而是秦舒累得不行,我体贴地叫了他一声,“你不用跑了,他没有跟上来。”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元止寒,我没有明说,秦舒当然也懂。
秦舒缓慢停下脚步,气喘吁吁,不由得感叹一声,“慕意姑娘,你哥哥的气场真的好强,我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说到这里,秦舒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也才二十出头,但毕竟是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承认别的男人比自己强,心里终归有些受挫。
“慕意姑娘,我有个不理解的地方,说出来你不要介意。你哥哥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们三兄妹还是不受重视?反而是慕琉那个废物享受着慕家最好的资源。”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慕家的人啊。
我的嘴角抽了抽,无力解释。
我自己都不知道慕家主为什么要说我是慕家的人。
“对了,你刚才说,他们秦家找到了凶手的线索?”
秦舒用力点头,想起这事,他就忍不住兴奋地搓手,“就在刚才,秦乐身边的一个侍女遇害,他们立刻赶过去,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慕意姑娘!这足以证明,害你的根本不是什么水鬼!是人!从始至终,都是活人在装神弄鬼!”
“现在,他们需要你过去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啊?”我被他这番话弄得云里雾里的,眼睛里写满了迷惑。
首先,我无比确定,害我的根本不是什么黑影。
其次,凤妙音已经出手把那水鬼击碎了,为什么还会有人遇害?
难不成,藏在背后搅/弄风云的那只手,根本不止一只?
我被弄得糊涂了,秦舒只想着赶紧不把我带去大厅,拉扯之间,后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秦舒,好巧。”
我和秦舒的动作同时一顿,扭头看过去,苍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青年瘦削的肩头。
青年穿着我熟悉的运动风格的衣服,笑容大大咧咧,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模样。
秦乐。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秦舒说,在我后面遇害的那个人,就是秦乐的侍女。
好像有什么东西串起来了,但我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
我拼命给秦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直接叫出我的真名。
秦乐对我熟视无睹,只是微微笑着看着秦舒,“秦舒,怎么看见我也不打招呼?”